回到八楼,汪凌风已经把路线图处理好投在了幕布上,那个名叫梁红英的军人站在方波身侧,一张娃娃脸,眼神却锐利如鹰,气场很强。但奇怪的是,已经退役两年的方波不仅没有丝毫被他压制的感觉,还隐隐有些反压的意思。
见到陆琰进来,方波的双唇微动:“头?”
他语气里带的询问意味明显,看来是很紧张梁红英的去留了。陆琰不是个喜欢吊着别人胃口的人,利落的点了点头:“实习期一个月,就跟着你。”
相比于方波,张楚利看起来还更加开心一点。豪爽的一把揽上梁红英的肩膀,还没说什么,梁红英已经下意识的出手将他撂倒。
所幸周深和韩子平/反应快速的联手把人架住,否则他们一定能看见宋展黑着脸批病假的样子。
张楚利委委屈屈躲在周深后面:“不是,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吧,我就想和你说一下以后哥罩着你。”
汪凌风笑出声:“谁罩着谁啊?
陆琰摇摇头,很是无语的敲敲桌面:“再废话破不了案子,全都卷铺盖走人。”
语气不凶不狠,偏偏就没人再敢说一句无关的事情,静下心来继续昨天的案情讨论。
“按照线路图分析,嫌疑人经过那两个路口后有三个离开方向,分别为L市中心商业街、旧城区第二主干道、还有开发区。这三个地方的流动人口都很多,加上嫌疑人多次更换交通工具,排查难度很大,他应该是有事先策划过的。”汪凌风挠着头,“摄像头捕捉画面不太理想,无法利用AI匹配到档案库,所以现在只能大概知道身高体态,无法了解更具体的情况。陆哥,我只有这些。”
张楚利站起来:“我去调查了三名死者及其配偶的家属,他们都毫不知情,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我发现一件挺奇怪的事情,邢薇的父母听见邵俊的死讯比听见自己女儿的还要激动,就好像邢薇是个外人。我出门的时候,他对门的邻居追下楼悄悄告诉我,邢薇是抱养的女孩,他父母并不同意邢薇嫁给一个没什么钱的退役武警,后来邵俊每个月给老两口一大笔生活费,他们俩就对邵俊很满意了。天下哪有这样的父母嘛!”
“这样的父母很多。”方波沉声道,“头,我们之前没有调查过作案时间内受害者家属的行踪,要不我一会儿去……”
陆琰一抬手:“不用了,我昨晚让二组值班的人查过了。”说着,他把自己整理好的数据放到投屏上,条理清晰,一目了然,显然是花了时间的。
姜明霜瞪了他一眼,果然他故意把自己哄睡就是为了不被带着加班。
感受到身侧“凶狠”的目光,陆琰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开始说结果:“宋运宏的母亲一直在医院,余洋的母亲很有生活规律的出门作息和去医院复诊取药,女儿则是在公司和宿舍之间两点一线,基本排除可能。楚利说的很对,邢薇的父母确实奇怪,他们在绑架案发生的那天早上去过五金店,监控显示他们离开的时候怒气冲冲,手里的塑料袋从黑色大号变成白色小号,并被扔在了五金店所在街道口的垃圾桶里。”
“塑料袋里是什么?”韩子平问道。
“看不出来,我们只能等二组的结果。”陆琰低头看了眼腕表,很是不悦,“中午之前要是还没结果,我会建议孙队重新考虑他们的绩效工资。”
周深似笑非笑:“没看住人就被派去几十亩的垃圾场翻一袋巴掌大的垃圾,担心苍蝇的同时还要担心被扣工资,sir,你表现的这么明显也不怕被孙sir看出来。”
陆琰一挑眉,理不直气却很壮:“我会怕孙队说我赏罚分明吗?”
张楚利以手撑头:“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万一那就是个垃圾袋或者根本就没找到怎么办?”
“昨天我们猜测凶手可能不是正常人,宋运宏和余洋的母亲近期都在医院出现,而三名死者则会因为心脏病需要定时出现在医院,那么很有可能是在那时候被盯上作为的杀人对象。”陆琰看着地图,“凌风,把三条逃离方向上所有的医院、诊所,标记出来。”
方波像是明白什么:“被刻意隐藏过的交集如果还有遗漏的,那就一定是藏不住的线索。”
趁着离电脑近的几人在研究线路,姜明霜开始观察起一言未发的梁红英。仅仅是盯了两三秒,背对着她的梁红英猛地转过头,两人对上视线,把她吓了一跳。
梁红英沉默一瞬,想起方波对自己的交代,乖巧的打了个招呼:“副组好。”
姜明霜笑容甜美,若无其事的拿了个橘子抛给他:“你好呀。”
大约是特种部队待久了,和异性的交流过少,她只是一句话就让梁红英红了脸,双手捧着接到的橘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和刚才冷峻的模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高中生。
方波就站在梁红英身边,察觉到他动作后偏头看了看,什么都没说又转了回去。
片刻后,韩子平忽然出声:“三名死者从案发现场到家里或者医院,都会经过同一段大约一公里的路,也就是嫌疑人可能逃跑的那条大学城的路线。”
“大学城那边有一家医院,还有一家诊所。”汪凌风将地图放大,“第五医院学府分院,还有……我/操!”
“怎么了?”姜明霜看过去,当即便愣了。
——无由心理咨询室。
邢薇父母和第五医院分院都派了人去,陆琰和姜明霜不约而同的将咨询室留给了自己。陆琰开着车,明明没有侧目,也清楚的感觉到那份闷闷不乐的心情。
红灯在前,他缓缓将车停下,手搭在方向盘上:“还有两个路口了。”
“如果真的是他,我就、我就……”支吾半晌,姜明霜也还是没想出来要怎么惩罚。
陆琰笑了:“姜教授,这么温柔可不行,你上课的时候不是挺严厉的么。”
“那是为了镇场好不好。”
看着她气呼呼反驳的样子,陆琰想起那日她刻意穿了件显成熟的西装,倒还真是给撑出了一份严肃来。
“但愿不是他。”
陆琰握住她的手,把冰凉指尖团在掌心,微微低了头,认真告诉她:“这件事未必和你有关,先不用多想。即便确实和你的学生有关系,那也不应该是你这个教授的错,否则公大便不用开了。”
“我好像带了太多私人感情了。”她叹了口气。
“感情就是你作为心理学者的武器,没有什么不好。”陆琰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我相信你的判断。”
他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出乎姜明霜的意料,本以为他只是接受了犯罪心理学,却没想到他的心里早已对她如此认同和信任。她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正好绿灯亮起,连忙收了手推他:“快开车呀。”
陆琰唇角一抿,还是踩下油门。专心看路的他自然看不到,身旁人手里回复的是十分钟前来自宋展的消息。
[你说PTSD无法治愈,那你这几年都是在骗伯伯对吗?]
[是,不过现在,我不会再害怕了,我相信他可以带我走出去。]
[谁?]
白皙手指在屏幕上停留几秒,终究只是发了个“嘘”的表情过去,不愿意透露这个秘密。
收了手机,她没忍住转过头,见到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眉骨处,温暖平和,似是能融化世间所有冰雪,照亮所有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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