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白日,白色的鸽子展翅落在了一处小院前,一截灰色的衣袖自窗口探出,它便扑扇着翅膀飞了上去。
吴柏延取下鸽子脚踝处的信纸,这才将它重新放走,一目十行地看完后,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沉,又至桌旁,将这卷信纸放进了香炉中。
连番失利,主公的筹谋落空,他得想些其他办法才是。
“吴师兄。”
屋外有人磕响门框,吴柏延立马将信纸给盖住,抬头看向来人。
周沉毅理了理衣袍,跨门而入。
少年如松柏般挺拔,淡淡的书卷气在眉眼间舒展,渐渐盖过了曾经那一抹愤世嫉俗的戾气。
“今日要去听老师讲课,不是说让我来叫你?”
周沉毅见着吴柏延还是一身常服打扮,微微有些诧异,目光不经意在他桌前扫过,恰好瞄见了被书本压住的信纸露出几许笔迹。
周沉毅目光一转,眼神略微加深。
“起床后便有些头痛,今日我就不去了,你帮我向父亲告个罪。”
吴柏延摆了摆手,佯装头痛地撑住了额头。
他与吴山长冰释前嫌后,便在老宅与书院两头跑,反正都有他的住处。
有时候在书院行事还更方便一些。
“那要不要给你叫个大夫来看看?”
周沉毅试探着问道,吴柏延却连连摆手,“许是昨夜睡得不好,我多歇息一下就没事了,你快去吧,免得误了时辰,父亲要怪罪了。”
说着将周沉毅给推出门去。
俩人虽然差着年岁,但周沉毅聪慧机敏,吴柏延对这个小师弟也很是喜欢,琢磨着这恐怕是吴山长最后收下的关门弟子,还不得好好教导,争取来年金榜提名。
“那你好生歇息,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周沉毅点点头,但转过身时眉间却有些沉郁。
他已经不止一次见有鸽子落在吴柏延的住所小院,当然苍山书院有个关夫子也喜欢养鸽子,但他的鸽子多是灰毛青毛居多,白色的鸽子也有但杂毛多,却没有这般纯白的。
周沉毅留意过,落在吴柏延院中的鸽子都是纯白的毛发,就像主人有所偏爱一般,或者是某种信号。
刚才离开时,周沉毅瞄见了香炉中还未烧尽的灰,似乎隐隐露出卷纸的一角。
这是……在飞颌传书?
周沉毅捏紧了袖角,脑中回忆到自己看到了几个字,似乎是“裕”、“荆”、“杀”……
他心中陡然一紧,正好这时吴山长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悦,“沉毅,今日你心思不定,在想些什么?”
去年的秋闱因为战事推迟了,今年的春闱吴山长还准备让周沉毅下场试试,若能够考中当然是好,若是不能便当作历练。
所以这段日子周沉毅根本不必懈怠,他聪明又用功,一点就透,这样的学生谁不喜欢?
周沉毅的心绪被刹那惊醒,他眸中还有未褪去的惊惶,只怔怔地看向吴山长,唇角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要怎么对吴山长说,吴柏延收到的飞鸽传书里那些字眼。
裕是代表裕王吗?
荆自然是荆国……然那一个死字,却像一把挥动的镰刀,直直地剜进了他的心里。
一瞬间,周沉毅的额头便浸出了细密的冷汗。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