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走到哪里，越远越好，只要离京城远远的……”
江烨霖猛然转过身，铁箍般的大掌，紧紧捏着她纤细的肩膀。
小姑娘脆弱到如同一朵娇花，只要他微微用力，就会折在手心里。
江烨霖死死咬着牙，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情绪，此刻彻底奔涌而出。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注定心里只能住进去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夏瑾姝的半点身影。
哪怕将这个女人留在身边，也是因为这张和心上人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脸。
可在这一瞬间，意识到可能会真正彻底失去夏瑾姝后。
江烨霖头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夏瑾姝的眼汪汪的看着他，不明白所谓的越远越好，到底是哪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哪怕是跑到天涯海角，只要林婉成了太子妃，那她和春雨的存在，终究会是横在两人之间的一根刺。
所以无论是天涯海角，林婉或者太子，一定不会让她和春雨活下来。
在东厂的这些年，关于这种替达官显贵擦屁股的勾当，夏瑾姝不知道看见多少。
甚至东厂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些麻烦。
如果她是个孤家寡人，此刻听了江烨霖的话，可能还会尝试着逃跑。
毕竟只要有一线生机，那都是活下去的希望。
可她毕竟不是。
宫延竹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
莫说是本来就留在东厂的姑姑，哪怕是那个跟她从小一起长大，此刻却杳无音信的哥哥。
只要宫延竹想，就一定可以能找到。
到那时候……
夏瑾姝闭上双眼，心中一片死寂。
再抬头，她突然望着江烨霖笑出了声。
“事已至此，姝姝的结果，将军已经看见了，不是吗？”
江烨霖抿着唇，心中不愿意承认这个结果。
哪怕明知道面前的小姑娘，很有可能过几日就会变成一具尸骨，甚至可能尸骨无存。
可他也束手无策。
丞相和太子，已经足以代表整个皇宫的脸面。
在那些人面前，他们这种人，如同蝼蚁般不值一提。
“将军，事到如今，你还要拒姝姝于千里之外吗？”
夏瑾姝微微勾起唇，眼里的苦涩没有半点隐藏。
无论她愿不愿意承认，面对如此优秀的江烨霖，不知从何时起，她便陷了进去。
哪怕明知道，从头到尾都是别人的替身。
可在某些午夜梦回的时刻，夏瑾姝竟然还有些庆幸，庆幸自己长了这张脸，和那人有几分相似。
不然也不至于……能留在江烨霖身边。
面对她如此赤裸裸的询问，江烨霖深吸一口气。
到了嘴边的答案，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他不想做伤害两个人的事情。
对于此刻的夏瑾姝而言，已经到了孤注一掷的地步。
哪怕他放下心中的芥蒂，跟她在一起。
可曾经那些话说出了口，在她心里……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春雨我会给你送回来，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夏瑾姝眼中最后的希望，也跟着江烨霖此时的话，变得破碎不堪。
她捂着脸蹲下身子，整个人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如此变故，吓得江烨霖不知所措。
想要安慰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知道，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江烨霖你真是个混蛋，我马上都要死了，你还在这里摆出一副痴情人的模样，哪怕连最后的愿望，都不愿意满足我吗？”
夏瑾姝将小脸埋在膝盖之间，低声呜咽咆哮着。
所有的抱怨，全部都钻进江烨霖的耳朵里，让他愣愣的站在原地，眼中的难过与伤心，同时倾泻而出。
他蹲下身，轻轻将那个小姑娘搂在怀里。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是我不愿意满足你，而是现在这种时候……”
“现在这种时候又怎么样？我马上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夏瑾姝，你是个好姑娘，我不能……”
好姑娘，好姑娘。
某人一开口，永远都是站在道德的最顶端。
就好像她能决定，自己最终的归宿一样。
夏瑾姝陡然转身，恶狠狠的咬在江烨霖的肩头。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男人发出一声闷哼，下意识想要将人推开。
手刚碰到女子的柔软，又将他的理智全都拉回。
男人一动不动，任由她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小姑娘折腾不动了，整个人彻底晕死过去。
他这才叹了口气，抱着人回到了房间。
这回，江烨霖没有回到那个书房，反倒是自顾自的在屋里坐下。
看着床上那张充满委屈的小脸，长时间的哭泣，让那双原本漂亮的大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
想起两人相识以来，所经历的点点滴滴。
他紧握着拳头，手指甲深深掐进肉，渗出点点血丝，却没有任何反应。
江烨霖真的想不通，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或许再这么下去，他会放下对夏瑾姝来自于东海的成见，甚至会放下对那个小姑娘的怀念。
到时候或许……
可现在，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
没有人能想明白，不过只是在外面带了一个下人回来。
而且又不是路边随便捡的，是正正经经从铺子里买回来的下人。
为什么到头来，会变成现在的局面？
偏偏这件事情，怪不得任何人，也怪不到温锦头上。
很明显，从头到尾都是林婉，这位千金小姐的一厢情愿。
可是她的一厢情愿，却要把无数条人命搭进去。
最后林婉依旧是丞相府的千金，十里红妆的规格成为太子妃，甚至以后会成为一国之母。
而夏瑾姝和温锦，会在没有人知道的角落，成为那个女人的垫脚石。
江烨霖握着拳头，无论如何让也找不到任何破局之法。
明知道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还是病急乱投医，派人去把李温茂叫过来。
下人刚走没多久，就听到外头传来吵吵嚷嚷的动静。
“快，让将军出来见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杨正扯着大嗓门，恨不得嚷嚷的人尽皆知。
都不用下人进来通报，便让屋里的江烨霖听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杨正的性格，向来耿直的厉害。
要是让这家伙知道，刚才发生的变故，估计马上就要杀到丞相府去讨公道了。
江烨霖抹了把脸，恢复成平时的样子，这才慢悠悠从屋里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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