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想了想,道:“这样吧耿主任,你跟前面那些救援人员找条粗一点长一点的绳子,我系在身上再横渡洪水。这个过程中我要是体力不支或者有什么危险,你们就拉我回来。我要是能平安渡河,就把绳子拴在对岸的树上,这样救援人员就可以乘坐舟艇拉着绳子过河了,你看怎么样?”
耿术存见他执意要游过去,根本劝阻不了,那他的提议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点头道:“行吧,那就试试吧,我去找绳子,顺便找个游泳圈回来你套在腰上。”
秦阳忙摆手道:“别,套上游泳圈反而累赘,你找根长绳就行了。”
耿术存点点头,走向那群被洪水拦停的救援人员,跟他们说明情况,很快带着一个身材高健、穿着蓝色救援服的小伙子走了回来,那小伙子肩头挎着一大卷指头粗细的保险绳。
“秦主任,这位是咱们县蓝天救援队的副队长小郑,他水性也不错,之前想下水被队长拦下了,现在听说你要冒险横渡过去,他就想跟你一起过去,河里也有个照应。”
耿术存把那小伙子带到秦阳跟前,为他介绍道。
“好啊,没问题!”秦阳爽快答应,和小郑握手认识,还夸了他两句。
小郑道:“那我在前边开路吧,秦主任你跟着我。咱俩都把绳子系上,间距五米左右,绳子另一头交给我队友他们扯着,保证出不了事。”说着将肩头那卷绳子拿下来。
秦阳说了声行,与他一起往身上系绳子。
耿术存也没闲着,从车里找了个密封袋出来,将那只卫星电话放进去,封好后递给秦阳,道:“秦主任你拿着这部卫星电话过去,到了灾区好跟我们联系。你手机钱包什么的就交给我吧,我替你保管。”
秦阳嗯了一声,把身上所带杂物都交给他,然后把卫星电话塞入裤兜,准备停当之后,和小郑拿着绳子走到岸边。
众救援人员围上来,嘱咐二人小心,蓝天救援队的七八个壮男如同拔河似的将剩余的绳子牢牢抓在手中,要等二人开始横渡后再一点一点的往外放。
小郑站到正对桥头的地方,慢慢走入水里,一步一步往石桥上走去,秦阳紧随其后。
初始这一段因为靠近岸边的缘故,河水不深,水流也不湍急,因此二人还能走着通过,等走到桥上的时候,洪水就没过了二人的大腿根,这时候水流的冲击力就很大了,二人已经站不住脚。
小郑跟秦阳打了声招呼,一个鱼跃就扑进前面的水里,打着自由泳开始横渡。
秦阳也扑进浑浆浆的河水里,顶着河水的冲击与枯枝烂叶死禽的夹击,奋力划水。
岸上包括耿术存在内的众人眼看二人被凶猛的洪水冲得歪歪斜斜,却还奋勇向前,都是无比担心,再想到二人如此拼命,为的却是营救他人的性命,便又感动不已。
这一刻不少人都被二人的大无畏精神所打动,眼眶有些湿润,在场一个女同志更是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顺着水势往斜下游!”小郑一边游,一边好心提醒着秦阳,话音未落,忽听身边响起秦阳的喘气声。
他转头看去,就见秦阳已经游到了自己的右边,与自己并驾齐驱,看他那挥臂的力道与频率,显然比自己游得还快,忍不住赞道:“秦主任你这么厉害呐!”
秦阳笑道:“少说话,免得泄气,使劲游!”
二人又游了十来米,眼看距离对岸只有三四十米了,可这时上游忽然冲下来一株碗口粗的杨树。
这株杨树是被山洪连根带干冲下来的,树干倒是不大,但是树根部分乱蓬蓬的,数十根或粗或细、或短或长、或弯曲或直挺的树根向外岔着。偏偏它被冲下来的时候是树根在前,而且不偏不倚正好从二人身边擦过。
二人倒是没被撞上,但系在二人之间的绳子却被树根给挂住了,二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已经被这株杨树带着往下游冲去。
岸上的人们全都看到了这一幕,纷纷失声喊叫:
“哎呀,不好了,他们被冲下去了!”
“怎么回事,被水里那棵树撞到了吗?”
“糟了,他们有危险了,怎么办?”
“快拉绳子,快把他们扯回来!”
“先别慌,看看他们能不能自救!”
“……”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乱糟糟的,却让现场气氛更加的紧张压抑。
可事实上秦阳和小郑那边却都很放松,二人被那株杨树拖带下去后,很快就明白是绳子被树根挂住了。
秦阳立刻让小郑抱住杨树的树干,以稳定它的姿态,随后自己游到树根前端,将绳子从上面摘了下来,再让小郑松开树干,最后自己双手猛地一推树干,就将这个肇事者彻底的推离了自己二人。
有惊无险!
眼看二人处置得当,脱离了危险,岸上众人全都松了口气,还有人欢呼雀跃,直比过年还高兴。
耿术存松开紧握的双手,手心里面全是冷汗,脸上露出庆幸的笑容,心想多亏秦主任福大命大,平安无事,要不然回头自己可就要被薛冰追究责任了。
接下来的几十米水面对秦阳与小郑二人来说有若坦途,没用半分钟,就已经稳稳站在了对岸的地面上。
耿术存等人眼见二人成功横渡过去,再一次欢呼起来,尽管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
接下来二人解开身上的绳子,然后顺着水流方向,在下游偏离石桥四十五度的地方,找了一棵差可人抱的大槐树,将绳子牢牢系在上面,系好后扬手朝对面打招呼。
蓝天救援队这边立即组织人员上船,抓着这条长绳向对岸一点一点移动。
秦阳随即与小郑道别,要孤身赶往仙渡镇。
小郑道:“秦主任,我跟你一块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反正绳子已经给他们拴好了,大队人马很快就过来了,我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
秦阳一听也是这个道理,便点头同意,二人拖着湿漉漉的身子,沿着盘山路大步向山里走去。
开始的几里路还比较好走,路面安好无损,但绕过两座山后,前面的路就被坍塌的山石给封堵住了。
偏偏这里的地形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种:道路左边是高达数十米的悬崖,下面就是咆哮奔涌的清水河;道路右边则是一座小山,因此要是车辆开到这里的话,必须得先把路面积石清理掉,否则别想进山,但眼下外面的一渡桥已经被洪水封死,大型机械设备根本开不进来,又如何清理这堆积石?
秦阳想到这个问题就无比头疼,好在这事不用他操心,他和小郑现在是步行,只要从这堆近人高的积石上面翻越过去就行了。
二人靠着近山那边往上攀爬,免得不小心跌落悬崖,小心翼翼的爬过一块又一块棱角锋利的山岩,最终翻越过去,继续前行。
之后二人遇水泅渡,逢石翻越,难行则绕,就跟西行取经一般,过了一难又一难,费了两个多钟头,才艰难渡过九孔桥,而这里距东渡村就已经不远了。
此时二人都已经精疲力尽,不得不在山脚下歇息了片刻,歇够以后绕过眼前这几座山,面前就是一条笔直朝西的坦途,直通东渡村。
但秦阳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反而比之前更难看了,因为放眼望去,前面尽是洪水,原先只在南边河道里流淌的河水,现在已经漫上来,不仅淹没了道路,还把北边一些民居给淹了,水虽然不深,看上去只有一米上下,但也足以给村民们的生活甚至是生存造成重大影响。
秦阳只看得心头一沉,他原以为,洪水再大再猛,顶多漫到公路上来,而绝对漫不到路北的民居,现在则要改变这个想法了,而张雅茜所在的仙渡镇政府估计也被淹了,当然她要是躲到二楼以上,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
没有多想,秦阳招呼了小郑一声,蹚水大步前行。
二人走出百十米,路过一座民居,秦阳眼看一个老汉正站在院门口过膝深的水里,看着这一片水面发呆,忙问:“大叔,你们村儿的灾情怎么样啊?”
那老汉抬头看向他,奇怪的问道:“你们是打哪来的呀?这么大的水,你们不在家呆着,在外边瞎跑什么?”
秦阳一指小郑身上的蓝天队服,道:“我们是抢险救灾人员,这是来仙渡镇查看灾情的,老乡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那老汉吧嗒吧嗒嘴,指了指被洪水淹了的房院,道:“就是眼前这样子呗,洪水进院了,把鸡窝、猪圈、屋里都给淹了。噢,还有,水电都停了,电话也打不出去了。大队上让我们全都在家呆着等救援,哪儿也不要去。”
秦阳问道:“你们村儿的人都没事吧?没有被水冲走的吧?”
那老汉摇头道:“那上哪知道去呀,人们都在家里呆着呢,没谁敢出来,也就不知道别人家的事儿。”说完叹道:“嘿,这么大的水灾,自个儿能活着就不赖了,哪还管得了别人。”
秦阳又问:“从昨晚到现在,你见过镇委镇政府的干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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