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6年,温穗再一次踏入了温家的大宅。
门口“陈府”的金属牌匾早就被工人们砸了下来,上面带着几个狼狈的鞋印。
温穗走进去,看那块“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的景观石。
那块石头上已经青苔遍布,不知是陈学殷在的时候就已经没人打理,还是他去上京的这个月撂荒了。
“小姐,这块石头还要吗?”
拆除公司的工人叼着烟问她。
“留下吧。”
温穗蹲下身去摸那块石头。
冰凉的,粗粝的触感,把她带到多年前,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她记得自己幼时常在这里玩耍,后来陈若若来了家里,也时常来这里玩。
那时候陈学殷过来带两人回去吃饭,一手牵着一个。
当时家里的花匠说,“堂小姐和大小姐长得太像了,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堂小姐不像先生的侄女,像亲女儿!”
温穗记得后来她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个花匠了。
再后来,温家大宅里上百号佣人,悄无声息地新陈代谢掉,竟然没有人发现端倪。
外公是商业奇才,可性格太大而化之,对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完全不在意。
现在想来,陈学殷一直在准备着。
从内宅到企业,他步步为营了十几二十年。
说来也可笑,这样老谋深算的一个人,真正把温家的东西占为己有后,却根本没有能力守住。
百年家产败光,也不过六年时间。
这六年,她好像做了一个长梦。
多希望一觉醒来,回到外公出差回来,在秋千前拿出一个翡翠镯子送她的时候。
“小姐,小姐!”工人又唤她。
温穗强行回过神来。
“秋千要拆吗?”
那个秋千还在啊……
“拆。除了这个石头和主体建筑,装修的部分全拆掉。”
破旧迎新,温穗总在心里有种预感,一切都快好起来了。
后来,她又去了监狱,告诉了外公这个好消息。
陈学殷入狱的事,上次探望已经说过了。这次,她拿了宅子的地契给外公看。
“你哪里来的钱?莫不是花的婆家的?”外公有些吃惊,愣了好一会儿才问。
他还不知道温穗离婚的事。
温穗点点头:“钱是凌渊给的。”
外公很欣慰:“小渊能给你这么多钱,可见他真的很喜欢你。”
那倒不是,这笔钱是精神损失费。温穗心说。
“你也不要任性,和小渊要相敬如宾,知道吗?”
如“宾”不太现实,如“冰”倒是可以。
但温穗也只是从善如流点点头:“好。”
外公人在监狱,不知道事情的全貌,听说她离婚了只会胡思乱想。
一切等外公出来了再说。
她和外公又聊了一会儿,一直到过了探视时间,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等我吧,外公。不会太久了。
温穗来南城,还有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调查许羡鱼。
许羡鱼是有钱人的“手套”,做了二十年洗钱的生意,应该跟外公的事有关。
根据薛玊给的资料来看,全国有那么十几号人是专门做这个的,许羡鱼算是里面的头目,他主导了好几起这样的案子。
据说,许羡鱼在业务鼎盛时期,手里有200多个空壳子公司。帮人以自买自卖的形式把公司掏空,最后再由法人代表顶罪,是他常用的套路。
不知他彻底金盆洗手没有,只知道他这方面的业务做得少了。如今,他是南城大大小小几十家酒吧会所的老板。
温穗留在南城忙了几天老宅的事,之后,很快迎来了和许羡鱼见面的机会。
起因是南城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马赛,孟夫人早早让人送了两张门票给她。
赛马是富人圈子里最喜欢的活动之一,会有无数商人到场。
孟夫人带话说,她早晚要重振温家,多去去这种场合没坏处。
很奇怪,温穗自从想重振温家后,周围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信得过她,觉得她能行。
温穗一想也是,毕竟温氏的根据地在南城,她还是要多多少少有点人脉的。
于是,她也没有矫情,对孟夫人表示了一下感谢,便直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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