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还是那副破破烂烂的样子。”
跟随徐图来到姑婆家外面的那条小路后,余秀芬环顾着周遭的颓垣败壁,忍不住咂舌,“房子那么旧了,不拆也不翻新,路上到处是垃圾,车都不好开进来。”
徐图点点头,她每次踏上这条小路时,也是走得小心谨慎,生怕踩一脚垃圾,或踢飞路上的瓶瓶罐罐。
“哎!没想到你大姨和你姑婆在这里居然住了这么多年。”
余秀芬忽地又叹了口气,“我以为大家都会搬出来。”
“离开这个犄角旮旯。”
“姑婆可能念旧吧。”徐图猜测。
她感觉姑婆还是挺喜欢这里的,多半是住习惯了。
老年人往往念旧。
就像当初的林墨言,明知新东西更好,却不愿放下旧的东西,走不出旧的时光。
“念屁!还不是没钱。”余秀芬却嗔道。
她对徐图说:“你姑婆家本来没那么穷的,还不是养了个不争气的儿子,把家底掏空了。”
“我那个堂弟啊,就想一步登天,看到什么生意赚钱就拿钱去投,结果呢,自己的钱赔光了不说,还把你姑婆的存款刮干净了。”
“到头来吧,把自己喝酒喝死了!”
“不过死了也好……”
她倏地口吻一转,感慨起来:“要是还在,你大姨他们哪里拿得出钱来照顾你姑婆哟,估计你姑婆现在更惨。”
“想当初啊,我还以为你章小舅也跟你小表舅一样,是家里的败家子,不把家里掏干净了也会把自己折腾死,后来才发现,你章小舅只是醒得晚,正儿八经发愤图强起来,比你小表舅强多了。”
徐图猛点头,这话说得可太对了!
再说章正荣真要像她那位小表舅,她从前也不会喜欢上他了。
“而且你章小舅人也帅。”余秀芬继续说道。
“如果他早醒悟几年,估计就没你了。”
“呃!”
听到这话,徐图面皮一抽,骤然语塞。
余秀芬见她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不由好笑,“有啥奇怪的?我们都是一块儿长大的,他和我也算青梅竹马,要是他那会儿懂事些,我肯定选他了,哪还有你爸什么事啊!”
徐图咽了口唾沫,“他…他不是比你小嘛?”
“那又如何?不就小个四五岁,我那会儿长得那么好看,他爸妈可喜欢我了。”余秀芬漫不经心地说道。
徐图低下了头,小声嘟囔:“还好你没选他。”
余秀芬没听出她话里有话,“可不嘛,不然就不会有你了。”
“不过嘛,我要是真跟他结了婚,生的孩子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一定比你好看。”
“妈,你别说了!”
徐图闷头往前冲,率先走进了姑婆住的小区大门。
她一想到自己和母亲可能喜欢过同一个男人,就瘆得慌。
难怪当年她向章正荣表白时,对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被她妈知晓了这事,否则他会死得很惨。
天啦!
一忆起这件事,徐图就尴尬地脚趾抠地,于是加快了步伐。
“诶?这就生气了?”
而被她甩在身后的余秀芬则一脸莫名,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嫌她不好看而置气。
“我就随便一说,你还怄起气来了?”
她赶紧追了上去。
当她追着徐图走进小区后,顿时脚下一滞,瞳孔下意识闪了闪。
“怎么还跟从前差不多啊?”
仍是那几栋高矮错落的房子,只是比当初搬离时破旧数倍,仿佛来阵大风就会被吹垮。
但除了因时间的摧折而七穿八洞外,其他似乎没什么变化。
树还是那几棵,枝叶交错,遮天蔽日。
车棚也还在老位置,摆放着几辆像是被人遗弃或遗忘在这里的二八大杠,上面积累了厚厚的灰尘,伸手去碰一下,肯定搞得灰尘漫天。
小时候坐过的秋千依旧在原处,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架子。
余秀芬猜,这里多半没有住小孩。
她缓缓往前走,来到了二单元楼的外面。
单元楼的那道门,如记忆中一般昏暗,小时候楼道里没有灯,上下楼总会提心吊胆,还时常在噩梦里梦见楼梯转角处钻出一个青面獠牙的鬼怪,张嘴吃掉他们这些独自上楼的小朋友。
所以每次在一个人上楼的时候,她总是闭眼狂奔,导致经常摔跤,膝盖的伤愈合了又新添,就像路边的野草,此消彼长。
为此,母亲没少念她,让她走路长眼睛。
年幼的她不敢顶嘴,心里想:要是长眼睛了,看见了鬼怪该咋办?
此刻,她再次走上这条漆黑的楼道,心里还是有些惧怕。
啪——
直到徐图拍了一下巴掌,点亮了声控灯,她这才意识到,楼道里早就已经安了灯。
她蓦然一笑,“哪儿来什么鬼。”
整理好心情,她径直上了楼,走向了位于尽头的房间。
“大姑,我来看你了。”
她跟着徐图来到了次卧,看着当年意气风发的姑妈已是瘫痪在床的风烛老人,不免五味杂陈。
其实她一直不喜欢这个大姑,可能因为对方是家里的大家长,喜欢训孩子的缘故吧,但真正结下梁子,还是逃婚的事。
以至于在她父亲的葬礼上,也没给这位大家长好脸色看。
从那以后,就再无往来……
“秀芬啊!”
谁料,余桂英一看到她,就露出了惊喜的神情,立马向她笑着招手,“快过来!”
余秀芬扭捏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坐到了床边。
余桂英旋即拉住了她的手,歪着头端详着她,笑得眉眼弯弯,“今天咋没去上学呢?放寒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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