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都面面相觑,想不通。
张扬这时候还大量购入粮食,不是纯粹人傻钱多,自己坑自己吗?
但他们也没有多纠结,毕竟只是拿钱办事。
况且张扬为表诚意,还当场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给他们,薪酬是以前的两倍。
就在大伙都疑惑张扬是怎么发了大财的时候,外面来了几辆车,拉来了几套粮食加工的机器。
“现在先请大家帮忙把打米磨面机都安装起来,然后把所有的稻谷和小麦都打成米和面粉,存进库房。”
“所有的都打出来?”
几人更加疑惑了,就算把粮食都加工出来,那也卖不掉啊!
天气潮湿,留着壳还能多保存一段时间,要是打出来,估计没几天就得全坏掉。
但是张扬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们也改变不了。
……
方遂把青铜鼎搬到了镜源池边。
接着侧放,让鼎口朝着湖中,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磕碰到一点。
此时此刻,这尊鼎比他的命还重要。
不一会水来了,哗啦啦地往湖里冲,水流很急,比起之前在宫殿里的小水柱汹涌太多了。
方遂伸手揽了一把,喂进嘴里。
好甜!
“陛下,是清澈的甘泉!”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喜极而泣。
尤其是那些军中将领,他们深知没有水,士兵们作战是有多么的痛苦和煎熬。
但是现在神明赐下圣水,他们再也不用顶着干渴和敌人拼命了!
他们感谢神明,如果没有神明,大宁一定会就此消亡。
秦婉芸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从这一刻起,悬在她心里最大的那块石头落地了。
“通知全城百姓,到镜源池出水口排队取水!”
“是!”
几名卫兵迅速跑了出去。
不多时,整个北原城都沸腾起来,密密麻麻的难民自大街小巷中涌出,提着大桶小桶,朝着镜源池汇聚而来。
与此同时,一人快马赶来,将急讯告知给大将军方遂。
方遂得知消息,立马禀报给秦婉芸。
“陛下,北军营出事了!”
秦婉芸闻言,秀眉紧蹙,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有一帮难民在营外造反,扬言要分肉吃,不然就拼命!营中将士大多都在城外巡逻,樊将军正带小部分人挡住他们,目前还没有动兵器。”
秦婉芸立马冲着人群中呼喊一声:“王仓曹!”
“臣在!”
王仓曹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因为刚刚才吐完,脸色有些苍白。
“开仓,把馒头和烤饼都拿出来分发给百姓!”
“诺!”
秦婉芸心里清楚,难民之所以会抗议,根本原因还是缺少食物。
只要能让他们喝上水吃上饭,怨气立马就能消散。
当然,胆敢在军中闹事的,她绝不姑息!
“走,去北军营!”
……
樊广带着几十名甲士,在军营门口和二百多号难民对峙。
有三两人躺在地上,都是刚才冲营被打倒的。
闹事的难民当中基本都是壮年男性,手里拿着锄头和镰刀,一个个凶神恶煞,对着营中大声嘶吼。
为首一人名叫万强,脸大眼小,低额勾鼻,是北原城南街出了名的恶霸。
他用菜刀指着一众士兵:“老子要吃肉,今天如果不把肉拿出来分,就把你们给吃了!”
“对,大不了死在军营门口!”
“死也要跟他们同归于尽,凭什么他们吃肉,凭什么他们有朝廷派发的粮食,而我们就得挨饿?我不服!”
“不服!”
难民们群情激愤,其中许多人已经跃跃欲试,开始朝着营门移动了。
樊广连忙安抚:“你们不要激动,食物本就应该优先供应军中,只有将士们吃饱了,才有能力抵御敌寇,保护大家周全!”
“放你娘的屁!”
万强脸上的肌肉抽搐,“没有吃的,我们全都得饿死,等不到敌寇来杀!”
“兄弟们上,跟他们拼了!”
一时间,上百号人齐刷刷冲向军营。
他们都饿疯了。
一个个争先恐后,都想进去尝一尝大锅煮的猪肉和牛肉。
“当真以为老子不敢收拾你们?”
樊广也怒了,带人与对方混战在一起。
但他们依旧没有动用武器,因为大宁律法,军队不得屠杀平民。所以现在他们哪怕是尽力把这些流民们打伤打残,也不能杀死对方。
士兵们的优势在于更强的体能,以及经历过专门的训练。
可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人被难民的利器砍倒在地,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大片。
樊广气得不行,空有两米高的大个头,却压不住这群刁民。
“冲啊,反正横竖都是死,那就吃上一口肉,做个饱死鬼!”
万强大声鼓动着士气,越来越多的人投入战斗,越来越多的人倒下。
樊广抬脚踹翻一个骨瘦如柴的暴民,“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枉费陛下处处为你们着想……”
“我呸!”
“女帝明明有粮,为什么不拿出来赈灾?因为他要把粮食用来养你们这群对她有用的走狗!”
“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她漠视民生,不仁不义,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当皇帝!”
万强此时联合几人,控制住了一名士兵,并用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今天我就杀了你们这些走狗……噶!”
话音刚落,一支铁箭破风而来,直接刺穿了他的喉咙。
“强哥被杀了!”
霎时间,暴民们惊呼连连,纷纷停下手上动作,场面陷入安静。
所有人目光齐聚,百步开外,白绒骏马上,秦婉芸缓缓放下手中长弓。
“参见陛下!”
士兵们纷纷下跪。
而流民们也都各自放下武器,跪倒在地。
对于王权,他们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
而老大万强已经死了,他们没了领头羊,女帝带来的数百名军士,个个手持利刃,他们不是对手。
秦婉芸策马来到人群前方,冰冷的目光从一个个难民身上扫过。
一群人吓得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秦婉芸又看向樊广身边的士兵。
发现其中很多人都受了伤,血流的到处都是。其中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孩子,应该是刚参军不久,脸被镰刀削开了,血把衣甲打湿了大半。
如果不及时治疗,这样的伤或许会要了他的命。
秦婉芸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
“为什么不拔刀?”她问。
“禀陛下,因为他们……是平民。”小战士垂下头,对着秦婉芸抱拳。
“平民?”
秦婉芸转过身来,美目含霜,冷冷地看向一众难民,“他们自称平民,口口声声索要公平,却提起锄头和镰刀,剥夺属于你们的公平!”
要论公平,战士才是最为不公的那群人。
哪怕是饿着肚子,也要硬着头皮走上战场,和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敌人拼命。
而回到军营之后,他们拼死保卫的平民,却想要踏着他们的尸体,抢走他们的口粮。
这公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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