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房里,穆云峰已经对着铜镜照了许久。
雾气氤氲中,铜镜里映出他劲瘦又不失强健的身形,他还对着镜子挺了挺胸,不知道顾筝会不会满意他的身体?
穆云峰又伸出胳膊比划了一下,最近忙于公务不怎么练兵,似乎胳膊上的肌肉没有从前那般紧绷了。
这可是他们俩的新婚之夜,他盼了无数个日夜,终于得偿所愿,怎么反而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了?
穆云峰也不知道自己在净房磨蹭了有多久,直到一双素白的手臂在铜镜中闪过,然后从身后将他轻轻环住。
穆云峰身体蓦然一僵,就听到顾筝略有些抱怨的声音响起,“怎么那么久,我都快睡着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娇憨,甚至有些撒娇的意味,听得穆云峰心中一软,伸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哑声道:“抱歉娘子,让你久等了。”
这声“娘子”叫得顾筝极为熨帖,她贴在穆云峰背上的脸颊又轻轻蹭了蹭,娇声唤道:“夫君。”
这声音像小猫似的,又轻又软,又酥又麻,穆云峰觉得全身像是过电一般,双腿差点就站不住了。
胸中好像有一股热流直往脑子里钻,穆云锋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转过身将顾筝抱在了怀里,“天色不早了,咱们安寝吧。”
顾筝打了个哈欠,“夫君抱我。”
穆云峰既宠溺又无奈,什么时候顾筝会这般粘他了,难道成亲后果真不同了?
但对这样的感觉他十分受用,巴不得她随时都想着自己。
身下一轻,顾筝感觉双脚离地,立刻伸手环着穆云峰的脖颈,贴近他温暖的胸膛,觉得无比地安心。
顾筝本就十分疲惫,刚才在床榻上等着穆云峰的时候,她差点就睡着了。
此刻被一抱一颠,顾筝又连连打了两个哈欠,等到穆云峰将她放床榻上一放,顾筝翻了个身子拥着被子睡到了里面去。
穆云峰踌躇了一下,这才坐在床榻上,感觉被褥下陷,坐着有点硌人。
揭开来一看,只见下面撒了瓜子、花生、桂圆、莲子、红枣,铺了满满的一床,这让人怎么睡?
穆云峰微微蹙眉,正想伸手将这些东西都给清理开来,一只手轻轻伸了过来,拉住了他的衣袖。
顾筝侧身看他,美眸半眯,“别,这些东西不能扔的,多子多福,弄开些就是,你睡过来点。”
顾筝对着穆云峰招了招手。
火光中,她容颜娇媚,乌发雪肤,红衣似火,像勾人的妖精。
穆云峰只觉得喉结滚动了一下,眸色亦发深沉。
他越过了那些碍眼的坚果,长腿一撩,便用被子给盖住,再一推,便将它们弄远了些。
其实这张拔步床很大,就算睡下五六个人也丝毫不显得拥挤。
穆云峰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筝,想要看清她每一个表情变化。
顾筝原来还与他对视,但不消片刻便双颊生晕,别过了头去,羞涩道:“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她原本不是这样的人,平日里相处也很正常的,难道就因为是新婚之夜,所以才在俩人之间增添了一种暧昧紧张的气氛吗?
顾筝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在身侧,紧紧扣着身下的被褥,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娘子这般好看,为夫便想一直看着。”
穆云峰勾唇笑了笑,话语轻浅,“刚才在净房里,我一直在想,我要怎么样和你……圆房,又怕吓着你了,又怕做得不够好。”
说这话时,他有些结巴,有些紧张,手心都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顾筝缓缓侧眼看他,才发现那一双凤眼亮得惊人,又像是有无数的火焰在其中跳动,灼得人心里发慌。
她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道:“顺……顺其自然就好。”
一只温热的大手抚在了顾筝的脸庞,像羽毛一般一触而过,顾筝却觉得一颗心都像是被提了起来。
这只大手轻轻抚过她的眉眼、鼻梁、嘴唇和脖颈,还想往下时被顾筝一手给按住。
“帐子……放下来。”
顾筝咬了咬唇,只觉得双脸如火烧般烫,捂着脸不去看他,手指却慢慢张开了一条缝。
这模样就有些可爱。
穆云峰有些好笑,侧身时手指一弹,帐幔垂落,掩住了一室的旖旎。
……
顾筝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的,在清醒的那一刻,她眨了眨眼,目光还有些茫然。
她在哪?她做了些什么?
怎么全身上下都像被车碾过那般酸痛。
记忆在脑海中回笼,想到最晚穆云峰的勇猛和热情,顾筝真想把头埋头被子里。
真是羞死了。
翠喜听到动静后端了水进来,“王妃醒了?”
“什么时辰了?”
顾筝坐了起来,床边是凉的,穆云峰早就起身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辰时末了。”
翠喜撩了帐帘,伺候顾筝梳洗,她眼神有些慌,“糟了,怕是误了进宫的时辰。”
上辈子顾筝也有为人妇的经验,但与这一次全然不同。
她终于体会到了书生和武将的区别,穆云峰的体力真是太好了。
就算她困得想要睡觉,还是被他捞过来,她只用躺着,什么力气都不出,他竟然也能玩出百般花样。
这人到底是在哪里学的?
顾筝想到那些羞耻的动作就脸红心跳,这是比话本子里都还要热情,穆云峰可真是个小太阳。
“王爷交待了,王妃今日不用早起,他已经先行进宫请旨,至于家里,便叮嘱王妃等着中午一同用膳时再敬茶也不迟。”
翠喜虽然这样说,但顾筝收拾妥当了还是立马去了穆老夫人的院子。
穆夫人也在,两人都一脸笑意地看向她,“阿筝辛苦了。”
穆夫人掩着帕子轻笑一声,都是从年轻过来的,她儿子素了二十年,连通房丫环都没一个,可见昨晚是放纵了,他们都能理解。
顾筝脸上一红,又问,“娘,王爷呢?”
“他一早陪咱们用了膳便去处理事务了,说是料理完就来陪咱们用午膳。”
穆夫人拉着顾筝坐下,她犹豫了一下,才道:“那等他回来,咱们再一同敬茶。”
“不急,都是一家人,也不拘着这些礼数。”
穆老夫人满意地看着顾筝笑,他们穆家也算是苦尽甘来,如今又得了顾筝这样的好媳妇,将来就等着他们俩开枝散叶。
顾筝与穆家人早就熟识,相处起来自然也没有什么隔阂,穆老夫人宽厚,穆夫人和蔼可亲,唯一的小姑子穆云烟还是她将来的大嫂。
顾筝在穆家的日子可谓如鱼得水,别提又多如意了。
推迟到第二日才进宫,顾筝心里也有些忐忑,怕皇帝会怪他们,哪里知道穆云峰全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压根也没往顾筝身上说。
只是皇帝看着顾筝的眼神让她有些发毛,又暗暗想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合规矩了,又将衣服扯了扯,身形挺得笔直。
“这才多久,成亲都胖了。”
秦裕嫌弃地看了顾筝一眼,“你啊,嫁了人脑子是不是不好使了,可别在家里呆傻了,要不朕派些事情给你做?”
在秦裕这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物尽其用。
顾筝有一手好医术,人也聪慧谨慎,除了功夫不是太好,其他都能接受,他身边正缺这样全能的女官。
顾筝看了一眼穆云峰,这事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皇帝对他们太好,按理说她是应该投桃报李,但这毕竟还是新婚,她还想多享受一下两人时光,不想这么快就忙碌起来。
“陛下先别,我们还想回西北一趟。”
穆云峰赶忙站了出来,拱手道:“先前与陛下提过,这次准备去西北,将我父兄的尸骨接回来安葬。”
秦裕略微一想,才点头道:“你好似与朕提过这事,不过去西北这一来一回要耗费颇多时日,你们可要早去早回。”
“谢陛下。”
穆云峰抱拳颔首。
从皇帝那里离开后,他们俩又去了寿安宫拜见太后。
太后倒是一脸欣喜,又赏赐了他们好些东西,叫了顾筝来单独说话。
“凝竹……她还好吗?”
这事一直压在太后心里,她总要问个明白。
“凝竹姐姐已经带着靖王的尸首回怀州了,她想将他安葬在那里。”
顾筝凑近了太后耳边悄声道:“而且她还怀了身孕,今后会回山里待产,怕是不会轻易再踏足尘世……凝竹姐姐还让我给太后带声好,愿您福寿安康,仙福永享。”
“好,好。”
太后连连点头,话语有些哽咽,“怀了孩子也好,将来有个寄托,也不用蹉跎岁月了。”
顾筝又与太后说了会儿话,太后精神有些不济,便让桂嬷嬷亲自送了他们出去。
“王妃今后得空了可多来看看太后,得她老人家看重的后辈也没几个,她唯独与王妃亲厚。”
桂嬷嬷说到这里又轻叹一声,若是崔凝竹在就更好了,但都知道她曾是靖王侧妃,将来怕是也不好再现于人前,不然恐怕又要生起波澜。
虽然靖王府的女眷如今都安置在京城中,府邸门槛也降了级,到底没有在怀州时的自由与尊贵,那样的日子绝对不是崔凝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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