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筝陪着吴山长在马车里等了好一会儿,赵宏毅才从书院里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谄媚讨好的芮娘。
“大人,吴柏延一定是见事发先行逃跑了,就算不在书院,肯定也还在京城,大人一定要让此等狂徒逍遥法外。”
芮娘心里有些忐忑,她是怕自己举报了吴家父子这事,会招致吴柏延的报复。
如今老的虽然被抓住,可小的跑了,她心里也是担忧。
赵宏毅扫了芮娘一眼,颔首,“本官自有计较。”
他眉眼淡淡,不怒自威,芮娘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拿怨毒的目光往马车那里瞧了一眼,这才垂首不语。
马车里,顾筝放下了卷起的竹帘,目光转向吴山长。
他的神情有些苦涩,双拳紧紧握着,眸中不无悔恨,“我自问这一生光明磊落,唯独只在沉毅母子身上做过错事……可我对芮娘母女,这么些年尽心照顾看护,她不说感激就罢了,没想到却还想要致我们父子于死地。”
吴山长抿了抿唇,只觉得嘴里都是苦意,神情也无比黯然。
“升米恩,斗米仇,幸好吴伯伯已经与她们撇清了关系,吃一堑长一智,今后离这样的白眼狼远着些就是。”
顾筝轻声宽慰,丝毫也没有待会就要入大理寺牢狱的紧张与惧怕。
她知道赵宏毅也不过是例行审问,无凭无据的还真敢将她收押不成?
只是芮娘真的有证据指挥吴柏延的话,吴山长势力要受些牵连了。
吴山长自嘲一笑,“我还有以后吗?”
“当然有,吴伯伯不要气馁,我爹也会想办法救您出来的。”
顾筝看向吴山长眼神真挚,吴山长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车帘再次被人掀开,是赵宏毅含笑的脸,他动作轻巧,一撑车板便跳上了马车。
顾筝正想喝斥他,却听他道:“衙门里节俭,如今也没配备马车,本官就厚着脸皮蹭一下贵府车驾,顾二小姐不会介意吧?”
顾筝都要被赵宏毅的无耻给气笑了,怎么还有官员蹭嫌疑人的马车?
“如果我说不,你会下车吗?”
顾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赵宏毅听了这话还是认真地想了想,才道:“这样本官便要步行回去,嫌疑人又不得离开本官的视线,那少不得要委屈两位与本官一同步行回府衙。”
“那我就奇怪了,赵大人是怎么来到苍山书院的?”
顾筝瞪向赵宏毅,他绝对是故意的。
赵宏毅理了理衣袖,一脸理所当然,“自然是搭乘报案人的牛车,至于其他差役,都是跟在牛车后跑步前进的。”
顾筝顿时不再说话了,这位大理寺少卿绝对有气死人的本事,她还是不要与他逞口舌之争的好。
吴山长一直低垂着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筝看他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一时似纠结,一时似担忧,便知他在担心吴柏延。
父子俩虽然隔阂了那么多年,但到底血脉亲情,这些是别人替代不了的。
赵宏毅却在一旁观察着两人。
今日他也是凑巧办案归来,便碰到了芮娘,听她一说这事,还递上了信件纸条,他便觉得这事不简单。
特别还事涉吴山长父子,说不好整个大业的文士圈都要震动。
与大理寺卿齐中丞禀报之后,他便带着人亲自来了。
途中芮娘还对他嘀咕了一大通,都是与吴家父子不利的证词,什么私养信鸽,莫名来信,还有周沉毅母子的失踪,怕就是被他们给害了。
赵宏毅只听进耳朵里却沉默不言,他办案需要证据,至于芮娘所言到底是真是假,还要他亲眼分辨。
私心里,赵宏毅还是很钦佩吴山长的,这样一个当世大儒,若要求名利早就可以入朝为官。
可吴山长数十年如一日地坐镇苍山书院,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文豪学子,也为大业朝堂输送了不少的栋梁之才,他是大业的功臣啊。
若说吴山长是前朝余孽,赵宏毅还不能相信,哪个前朝旧臣会不遗余力地为建设新朝做贡献。
若他真是前朝旧臣之后,那也是弃暗投明的功臣。
任芮娘说得天花乱坠,赵宏毅心里自有计划,他也不是是非不分之辈。
只是吴山长此刻担忧的模样或许是与吴柏延有关,一切还是要等抓住这人再行分辨。
若只是儿子犯错,老子也不该受牵连,更何况吴山长对大业有功,赵宏毅将这一点分得很清楚。
有功当赏,有错当罚。
就是不知道看着老父亲蒙冤入狱,吴柏延这个好儿子会不会自动投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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