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之间僵持起来,看着吴山长暴怒的模样,顾筝上前扶了他的手道:“我确实听不懂你们说的是什么,不过吴伯伯向来秉正中直,我相信书院的夫子和学生们都能证明。”
“如今有人用莫须有的罪名便胡乱攀咬,还请赵大人查明事实,不要冤枉了好人。”
顾筝说到这里,手中力道加重,捏了捏吴山长的胳膊,示意他暂时不要做口舌之争。
她虽然明白吴山长想要与顾家撇清关系的好意,但是他们两家人的关系如何,那么多人看到过,一查证便能推翻吴山长所言。
所以,眼下她也没有必要刻意避嫌。
至于刚才吴山长打开的地道,一定是让吴柏延能够逃出去的地方,她只能相信他们不会杀死周沉毅母子。
在吴柏延脱险之后,能将他们母子放回来。
这一切变故都发生得太快,顾筝根本还没反应过来,但看如今赵宏毅这架势,他们不去一趟大理寺也是不可能的。
“顾二小姐说的是,大理寺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清白正直的人。”
赵宏毅眸光定定地看向顾筝,特意将“清白正直”这四个字的口音咬得极重,似乎意有所指。
“陈昂,你留下来照顾小公子。”
顾筝对陈昂使了个眼色,康若颖如今还在昏迷着,想来也是听不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了。
吴山长有些歉意地看了顾筝一眼,他迷晕这孩子原本也是不想他这般小的年纪涉足他们大人之间的事情,平添许多纠结和烦恼。
“是,二小姐。”
陈昂应了一声,赵宏毅的目光也转向了趴在桌上熟睡的康若颖,这小子还睡得打起了呼噜,唇角边的银丝都落在了桌案上。
“咳……这位是?”
赵宏毅原本打定主意,在场所有人都拉回大理寺好好问清楚,至于那下落不明的吴柏延,是本案重要嫌疑人,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找着。
“赵大人,他还只是个孩子,原本是想来苍山书院求学的,想来是没这个天分,做着试题也能睡着。”
顾筝一边说,一边便有大理寺的官差上前查看,确认康若颖压在胳膊下的真是写了一半的试卷,这才对他点了点头。
顾筝看似神情镇定,实际袖中的拳头却紧握,她生怕那官差去唤康若颖,万一唤不醒这不岂是又要生疑?
见赵宏毅眉头微蹙,似乎又要提出什么质疑,顾筝才抢先道:“容我提醒赵大人一声,这位小公子自怀州而来,是裕王的得意门生,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怕是裕王要亲自赶回京城料理了。”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就算赵宏毅只是初初为官,怕也听过裕王的威名,先帝在时,这位是如何杀伐果决,那死在裕王手底下的人,怕是都能铺满护城河。
这绝对是一尊人人惧怕的杀神,即使他眼下似乎已经放下屠刀,但从前的名声也无法让人不惧。
赵宏毅眯眼看向顾筝,与她对视片刻后,才扯了扯唇角,“如次就依顾二小姐所言,咱们这就走吧。”
“大人请。”
顾筝比了个手势,赵宏毅也不谦虚,一甩袖袍走在了前头。
顾筝这才扶住了吴山长的胳膊,带着他往前走。
吴山长话语艰涩,“阿筝,是我们拖累你了。”
“吴伯伯不要这样说,也不要有轻生的打算,你若有什么意外,吴大哥必然还会赶回来,你的付出便白费了。”
顾筝低声开口,吴山长听得却是心里一惊,顾筝竟然看出了他有向死之心?
吴山长本已心如死灰,对于他这样的人,原本只是醉心书本,做学问比什么都重要。
其实他并不在乎名声,他热爱的只是这些文字,他在乎的也是这些他曾经教出的学生们。
可是,他这样的人还有何面目存活于世?就算是死了,怕是也要背负一世骂名,说不定整个苍山书院都要受他带累。
从前有多受世人学子的追捧,之后便就要承受多少的口诛笔伐。
苍山书院的名声怕是也要臭不可闻。
单单是想这样的结果,便让他心痛如绞,无法承受。
还不如死了的好,眼不见为净。
“要死,有千百种方法,但活着却更难。”
顾筝并未看向吴山长,但是她低柔的话语却响在他耳畔,奇异的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说:“吴伯伯先不要放弃,给我些时间,说不定我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原本,顾筝也没想到要将吴家父子交给官府衙门,一方面是她的不忍,另一方面也不想看吴山长临到末了还晚节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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