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顾家的马车刚刚一动,车帘便被人撩了起来,是吴柏延自顾自地上了马车。
顾筝与周沉毅都惊呆了,这人好一个自来熟。
吴柏延却是理了理长袍,笑意又变得如先前一般温和,折扇轻轻敲在手掌之间,看向顾筝道:“阿筝妹妹,你也见到了,愚兄如今无家可归,怕要去府上叨扰几日了。”
打秋风的话被他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顾筝的唇角忍不住抽了抽。
就连周沉毅也被吴柏延的话给惊呆了,果然还是他吃的盐太少了吗?
马车里的气氛诡异得沉默了一阵,吴柏延才清咳一声,道:“我父亲难得会赏识什么人,这位小兄弟想必是有真才学,不知怎么称呼?”
周沉毅的年纪瞧着都要比他小上十岁,但吴柏延并没有轻视的意思。
所谓英雄出少年,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些可都是血淋淋的例子。
“周墨,表字沉毅。”
周沉毅向吴柏延拱手,俩人互通姓名后,吴柏延才又笑道:“一般及冠才会取表字,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了,想必家中长辈对你寄予厚望。”
周沉毅虽然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但他通气却有一种难掩的锋芒,就好似宝剑藏匣,一经出鞘,必定会光芒万丈。
吴柏延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心里不免有一丝苦笑。
当年的父亲也是对他寄予厚望吧,可他却走上了另一条不归路。
“过奖。”
周沉毅对这一点并不想多谈,他的启蒙恩师是当世大儒褚雨霖,只是老师教的都在书本上,这几年跟着叶娘辗转各地,见识过了各种民情民生,他又有了许多的感悟。
怪不得圣贤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我这一路回京,瞧见了不少的灾民,因战事之苦,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京城之外发些地方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吴柏延说到这里脸色沉了下去,眉眼有一丝凝重。
顾筝在一旁听了也抿紧了唇角,“只盼战事早歇,荆国与晋国被打得再也不敢来犯。”
“说来容易,朝中有这样的能臣强将,能同时兼顾两边的战场?那些个藩王前来助阵,焉知道他们没有其他意图,驱狼逐虎,说不定最后还会反噬自身。”
吴柏延说的这话其实也是顾筝担心的事情,没有了七王之乱,剩下的几个王爷之间会不会继续拼杀。
现在的少帝又能稳坐帝位多久?
若时局动荡,战火点燃,何处才是安生之地?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如今我只恨不能手拿刀剑,上阵杀敌。”
吴柏延说到情绪激动的时候,扇柄敲击着桌椅发出声声碰撞。
周沉毅不禁蹙眉,“乱世之中,口诛笔伐也是一把利刃,就如战国时的纵横家苏秦,他不也是凭借着自身的学识与智慧,游走于诸国,平息战乱,止戈为武。”
“我等既读圣贤书,就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小小少年眉眼坚毅,却仿佛有一种沉默的力量,说出的话语更是振聋发聩。
吴柏延一脸震惊地看向周沉毅,忽地笑出了声,“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周沉毅年轻时竟然还有这种抱负,顾筝肃然起敬的同时,唇角也不由扬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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