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内原本潮湿阴暗,却又有一股隐隐发臭的闷热和霉味。
但此刻的瑞王却是心凉如水,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浸入骨髓的深寒。
原来皇家真是亲缘淡薄,瑞王唇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意,“裕王叔,您从来就不喜欢我,不管我百般示好,在您眼中恐怕就跟蝼蚁没两样。”
秦裕抿紧了唇,不发一言,又扫了齐公公一眼。
齐公公立马递上了酒水,躬身道:“王爷,安心上路吧。”
瑞王的手僵在身侧,似乎还有些许挣扎和迟疑,终于缓缓抬起,在空中摸索了一下。
齐公公顺势将酒杯递到了他手中,瑞王攥得紧紧的,用力到指尖都泛起了白。
他不甘心啊,他不想死!
“父皇,您真的就这样狠心?”
瑞王又对着牢门外唤了一声,只是此刻皇帝早已经转过了身,不去看他。
对这个儿子,他确实没有多少疼爱之情,就算曾经瑞王为他挡刀,他也在计算着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心。
更遑论瑞王还想断了他的生路,只这一点,就绝不能饶!
皇帝这睚眦必报的性子,从他知道自己要死之时起,就把所有看不顺眼对朝政社稷有碍的大臣一并带走的心气,就能看出一二。
眼看求情无果,瑞王心死如灰,他颤抖着将酒杯递到了唇边,还未饮下,又抬头问了一声,“裕王叔,老七和老八可还好?”
秦斐按他的吩咐去劫杀顾筝,如今皇帝安然无恙,想来秦斐是失败了,只是人又在哪里?
秦沉会不会救秦斐脱困?
瑞王知道自己的死路已经没办法改变,临到末了,竟然还会想为两个弟弟求一条生路。
秦裕眉头一蹙,似想到了什么,沉声道:“他们很好。”
“如此……我也能安心上路了。”
瑞王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灌下了杯中酒。
随着唇角浸出的血水,他缓缓滑坐在了墙头。
瑞王脑中闪过许多的画面,年少时与几个兄弟在一起时,父皇便待他们亲疏有别,从那个时候他便知道,太子有的,他不一定能有。
所以他更加努力,希望有一天能够被认同,希望有一天能出人头地。
他梦想着他成为太子,一路披荆斩棘,终于一步步向前,就要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
那闪着金光的皇座啊,是无数人的鲜血与尸骨铺就。
他伸出了手,差一点就要够着。
瑞王紧闭的双眼流出了血泪,就如同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指尖颤动,犹如蝴蝶最后扑扇的翅膀,最终无力地垂下。
一切归于寂静。
秦裕上前查看了瑞王的鼻息,对着齐公公点了点头,“好生收拾瑞王的仪容,务必要妥帖。”
“是。”
齐公公应了一声。
地牢外的皇帝始终没有回头,他原本已经佝偻的身躯慢慢挺得笔直。
只听一声轻叹传来,皇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牢。
废太子秦华走的时候,皇帝没来得及送上一程,但如今瑞王走了,他终是见了他最后一面,也全了这父子情。
地牢外,阳光刺眼。
皇帝微微恍了恍神,秦裕忙上前扶住了他,便听皇帝沉声问道:“这一日都未见到老八,是不是他也出了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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