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骊珠将心中诸般想法,轻声细语的一一道来。
因为想劝说外祖母允许她动用部分嫁妆,她说得很详尽。
齐老太太顿时看向骊珠的眼神都不一般了。
这些法子,或许朝堂上那些大臣们能够信手拈来,她这种活了几十年的老人儿也能够想得到,但是这样的眼界和胸怀都不是骊珠一个闺阁女子应该有的。
像世家的簪缨贵女们,住在朱门绮户里,活得鲜艳高贵,是很难能够设身处地的为贫苦百姓着想的。
就算偶尔有悲悯之心,也顶多是在自家举办个小宴,带头为难民们捐个款,从这家夫人手里褪下个镯子,又从那家千金头上摘下根步摇,既博得了美名,还不用自己怎么出血。
更像是一场精心表演的作秀。
但,骊珠不同。
她是真的愿拿出嫁妆里的庄子,来收留难民的。
“我的骊姐儿,这些都是谁……教给你的啊?”齐老太太声音都有些颤巍巍的。
“没有谁教。”沈骊珠抿了抿唇,垂眸道,“我见那些难民中,特别是妇人与孩子,挨饿受苦,只能在破庙中栖身,连床被子都没有,甚至好不容易找到的休息的地方,还被比她们更身强力壮的男子霸占,实在是……心有不忍。”
“还请外祖母允我。”
齐老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身子软下来,道:“你想如何,就放手去做吧。”
待骊珠告退后,一直没说话的舅母才开了口,“老太太,这……还真的让骊珠动她的嫁妆啊?”
像那想做太子妃嫔的陆家小姐,近日以来的动作,她也略有耳闻,无非是闺阁小姐举办几场小宴,捐些金银珠翠,哄得她们家宝衣都额外支了好几道银子。
陆如薇这样做,真的是忧心苍生疾苦吗?
不过是想在太子面前博一个美名罢了。
只有骊珠字字句句,听得她这个也不算没见识的后宅妇人都有些惊心。
只是,骊珠这样做,是不是会不太妥?若抢了陆如薇的风头,她将来嫁进去岂不是……
舅母是担心这个。
“骊珠她啊,心中是有丘壑的女子。”齐老太太抬手撑着脑袋,头上宝石抹额闪过华贵的光芒,她怅然叹息道,“我现在倒觉得……将来困在后宅,是委屈了她。”
可惜啊。
那位殿下识人不明,就这么错过了骊珠。
跟她那个柔弱的女儿不同,她这个外孙女啊,性情倔强,除非真的是穷巷末途,否则绝不回头。
只能说……
太子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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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陵城郊外两座分别叫“照红”“绿柳”的庄子,都打算被沈骊珠用来安置难民中的妇人和孩童。
城外,华贵的白金色马车步下一位穿着绿衫的婢女,浅碧道:“我家小姐心善,欲从你们中间挑选一些人去庄上做工,不签奴契,暂无月银,只每日提供饭食和住所,你们可有愿意的?”
众人见那马车华贵,又有车夫和侍从守卫,便不敢一哄而上地围聚上来,反倒是安安静静地听浅碧将话给讲完了。
然后,没有谁不争抢着去的。
只是众人见浅碧多挑选的都是妇人和孩子,反倒放着他们当中一些身强力壮的视而不见,便心生不满了。
“什么活,女子干得,我们男子干不得的?”
“是啊,这些柔弱无用的娘们儿和病歪歪的小崽子能顶个什么用,要选也得选我们这种年轻又身强力壮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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