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宋徽宗听到哈密嗤说道“上房抽梯”的话,犹如芒刺在背,道:“李爱卿,哈军师说的不无道理啊!”就连胆小怕事的张邦昌,也生怕李刚与金国使臣闹僵,道:“李相,金宋两国互派人质,不曾伤及威仪。”
李刚义愤填膺道:“张邦昌,你身为一国之宰相,位极人臣,竟然做出送皇子当人质的苟合之事。我来问你,商纣押文王,几曾太平;韩国押异人,战事纷争,我朝送皇子当人质,岂能久乎?”
“吾皇万岁,李相说得对,不能送皇子当人质,这样有损大宋龙脉。”枢密副使宗泽出班跪倒。张邦昌再次跪倒,道:“吾皇万岁,自梁山、太湖乱匪以来,各地皆有盗匪而起,此时与大金国互结友好,正好可以腾出手以绝内患。然,臣不遗余力促成金宋之和好,却有李刚之流横加阻挠,不得愿矣,他日若再起纷争,臣无能为力耳!”
宋徽宗一听张邦昌说到“他日再起纷争”的话,耳根发炸,头皮发麻。此时,张邦昌的朋党王时雍、吴拜、莫俦、范琼等人纷纷跪倒,高呼:“吾皇万岁,张相乃大宋之盖国忠良,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实为大宋千秋万代之基业着想,还望吾主万岁明鉴。”宗泽、韩世忠、张俊等武将站在李刚一边,但从人数上还是张邦昌压倒多数。
宋徽宗不耐其烦,道:“好了,各位爱卿就别争了,互派人质、共修盟好之事,朕主意已定,派九殿下赵构前往大金国作人质,并加封为康王,着太子赵桓、宰相张邦昌全权处置。”
李刚一看,大势已去,心中气愤之极,道:“万岁,大宋自太祖以来,何曾有过交换人质之事,今陛下此举,有辱赵氏先祖,乃国人所不齿也。”
“嘟!大胆李刚,你竟敢咆哮龙庭,辱没圣卿。传朕旨意,废黜李刚右相之职,改任员外郎,轰出朝堂。”宋徽宗大怒道。
随着“喳”的一声,进来两位金瓜武士将李刚架出垂拱殿,可惜一个谋勇过人、秉性刚直、忠君爱民的清官,白白地被削了官职。此后,李刚成为抗金主战派,多次沉浮,五次罢相放逐,其中一次在放逐路上写下《吟病牛》的诗句:“耕犁千亩实千箱,力尽精疲谁复伤;但使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昭示自己像一只病卧残阳的牛,只要不死,就要为芸芸众生耕耘不止。
李刚被金瓜武士架出殿外,宋徽宗的怒气仍然未消,群臣莫不战战兢兢。这时,大金朝右丞相哈里强拱手施礼道:“大宋陛下,两国互结盟好是众望所归,总会有一二个跳梁小丑横加干涉,但是,这无异于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吾皇万岁太宗陛下深知大宋陛下喜爱蹴鞠,特派大金国最好的蹴鞠高手,与大宋朝蹴鞠好手一同蹴鞠,望此举能使陛下龙颜一悦。”
宋徽宗听了哈里强的话,果然精神为之一震,道:“哦!完颜吴乞买也知道朕喜爱蹴鞠吗?”“是的,这是大金皇帝向大宋皇帝示好之一途也。”哈里强回答道。“好,好,传朕旨意,将朕亲手调教的龙虎队叫出来,与大金朝的高手一同蹴鞠,胜者,朕有奖赏。”徽宗高兴地说道。
太监赶紧传旨,四名精壮的小伙子,一身短衣打扮,上下收拾的毫无绷刮,走到垂拱殿前的空地上。只见空地中央,有三根木头搭成的“门”,在门的上方还有一个小门,蹴鞠双方,谁将鞠蹴进小门,即为得分。不用问,上场的四个小伙子是受过专门训练的,鞠在他们的脚下,钩、踢、盘、带、绕,剪、背、顶、传、扫,每个动作都是干净利落,群臣们看了都树大拇指,夸赞徽宗的龙虎队,不愧为圣上亲自点拨。
这时,又上来四位金国衣着打扮的汉子,四人中,只有一人身材适中,此人年龄在四十多岁,看起来多半像中原人氏,海下却有一副美髯,其他三人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走起路来咚咚有声。四人一上场,就引起大宋群臣的嘲笑,心想:这三人是蹴鞠之人吗?估计在北国是打铁的出身吧!随着锣声一响,太监高声喊道:“双方蹴鞠之人相互查验,若无使诈,蹴鞠就要开始了,蹴鞠为五局三胜。”那位看官问了,蹴鞠还要勘验什么?当然要查验,有的蹴鞠之人为了赢得蹴鞠,故意将腿上缠满精铁,让对方不敢下脚,这是一种使诈手段,为正人君子所不齿,故,在皇宫这样的正式场合,必须要查验一番,以示公允。
蹴鞠双方相互查验完毕,太监一敲铜锣,“当”的一声,蹴鞠开始,首先由金国发球,一副美髯的汉子将鞠高高踢起,尚在半空之中,大宋的小伙子身先士卒,抢在金国壮汉之前,将鞠接在头顶;人落地之后,他将头一仰,鞠顺着后脖颈落下,还没等鞠完全落地,他好像脑后长眼一样,脚后跟往上一提,将鞠带过头顶,朝另一名大宋小伙儿飞去。
只见这名小伙,右脚一伸,鞠稳稳当当地落在脚尖,金国壮汉刚想过来抢鞠,他脚尖轻轻一挑,鞠不偏不倚落在头顶之上,金国壮汉扑了个空,小伙将鞠在头上顶了顶,鞠又落在左肩,他一晃动肩膀,鞠又落在右肩;另一名金国壮汉刚想过来冲撞他一下,*迫他将鞠传出,小伙子不慌不忙,鞠又顺着右肩落到身前,在鞠还没落地之前,右脚将鞠传到靠近门边的小伙子脚下,鞠还在空中,小伙子来了一个“天马行空”,硬生生将鞠踢进小门。随着“当”的一声响,太监高喊:“大宋朝得一鞠,双方继续开球。”坐在龙椅上欣赏的宋徽宗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击掌叫好,一副得意洋洋的架势,一扫多年来受金人欺辱的郁闷,其他文武大臣也跟着喊好。
第二局仍然由金国发球,鞠一发出,三名金国壮汉健步如飞,大宋的四名小伙也不含糊,死命地与金国壮汉拼抢起来,由于金国有一人发球,三人争抢,这样就比大宋少一人,混乱之中,鞠抢在大宋小伙的脚下,他脚尖一抬,鞠落在自己的胸脯之上,他一边移动身体,一边挺胸,鞠在他的胸脯上不停翻飞,金国壮汉一看,鞠已经在他人脚下,开始反抢,大宋四人立即散开,还没等壮汉来到跟前,小伙子一个跳打,将鞠传了出去,接到鞠的年轻人,将鞠在脚上玩了一个花,然后又传向另一名小伙子,这时,传鞠的速度不断加快,不仅金国壮汉的眼力跟不上,就连观赏的宋徽宗、众大臣、哈里强、哈密嗤等,都看不清鞠究竟在谁的脚下,垂拱殿上爆出阵阵掌声,喜得宋徽宗不断地喊道:“朕有赏赐!朕有赏赐!”就在大宋小伙子传接之间,鞠如同一只归巢之燕,迅速飞过小门,“当”的一声,太监喊道:“大宋又得一鞠。”
第三局开始,金国一反常态,不在由美髯的中年人发球,而是一个壮汉跑到发球位,高高地将鞠发出,壮汉的力量很大,将鞠踢出十丈余高,大宋的四名小伙子抬头看鞠,此时,另外两名金国壮汉一个站着,一个下蹲,只见美髯的中年人,踏着蹲下的壮汉后背,踩着站立者的肩头,身体腾空而起,此时,鞠刚好下落,中年人不偏不倚将鞠接在头顶,一个“鲲鹏展翅”,迅速落地,鞠在中年人的头顶,大宋小伙子赶紧过来*抢,按常理,中年人应该将鞠传出,可是,面对围过来的小伙子,中年人反而将鞠顺着前胸落在脚尖,小伙子一看机会来了,伸右脚想把鞠踢落,没想到,鞠像长了翅膀一样,从中年人的脚尖飞向小伙子的身后,还没等小伙子转身,中年人先他一步,又将鞠接在脚上,其他三人刚想过来帮忙,金国的三名壮汉将他们拦的结结实实。
这名小伙子似乎受到嘲弄,决心要将鞠抢下,可是,没等他抬腿,中年人已经提前抬腿,身体往后一仰,只见鞠从脚尖顺着大腿一直滚到脑门上,中年人再起身,鞠又顺着身体回到脚尖,如此往返,小伙子毫无办法,顶在脑门的鞠不停地旋转,中年人一条腿抬起,一条腿落地,整个人像陀螺一样在地上旋转,上来抢鞠的小伙子根本无法近身,旋转之际,鞠飞向其中一位壮汉,别看膀大腰圆的壮汉,身体非常灵活,鞠在他的脚下,做出各式各样的花来,令人目不暇接,花样百出,完毕,他又高高地将鞠踢起,中年人一个“云中穿梭”,用头将鞠顶进小门。“当”的一声,太监敲响小锣,喊道:“金国得一鞠。”“好,好,对金国蹴鞠之人,朕也有赏赐。”宋徽宗高兴地说道。
此后两局,金国人如法炮制,连下三城,最后以金人的胜利而告终,坐在龙庭上的宋徽宗如同死了老娘,不知是什么心情,左右相陪的文武大臣,没有一个敢开口说话的。这时,金朝右班丞相哈里强说道:“陛下,蹴鞠完毕,请皇帝示下。”“哦……哦!有赏。朕非常高兴,有赏。”宋徽宗好像从梦中醒来。
重五之日过后,太子赵桓、丞相张邦昌与金国使臣右班丞相哈里强、军师哈密嗤,就互派人质的具体事宜进行协商,认定:各国派出的人质皆为皇子或皇孙,每四年轮换一次,人质必须在各自的太学院与本朝的皇子皇孙一道学习,不得歧视和虐待。其实这些都是张邦昌与哈里强、哈密嗤早已商定好的,做出来,就是让太子赵桓看看而已。
原来,金国使臣哈里强、哈密嗤在进入垂拱殿以前,早已拜见张邦昌,将金国带来的珍珠玛瑙、古玩字画送到府上。起初,张邦昌得知来访者是金国使臣,差点没吓背过气去,听说使臣送来一箱珍珠玛瑙,勉强接见使臣。
是日夜,张邦昌坐在书房之内,金国使臣哈里强、哈密嗤,来到书房,一番拜见之后,奉承张邦昌如何权倾朝野受人拥戴,如何深得龙心万人敬仰,张邦昌听了非常受用,最后,哈里强、哈密嗤说出自己的真实来意,当时,张邦昌把脸一沉,道:“番邦外族竟敢迫使我天朝派出人质,简直是痴人说梦,要是知趣,赶紧拿东西走人,否则,别怪老夫将你等拿下。”
哈里强道:“丞相,我大金国诚心诚意与大宋修好,并无他途,若是将我等拒之门外,他日,金宋两国再起争端,那就怪不了我大金;若今日修好,燕云之地亦可商榷。”
“哦!燕云之地也可商榷,是否当真?”张邦昌追问道。“当然,正所谓:唇亡齿寒矣,大宋之祥瑞,亦我大金之祥瑞也。”哈里强答道。
张邦昌道:“若是如此,使臣对派出人质有何说法?”哈里强道:“派出人质为盟好之第一途也。”张邦昌听了,哈哈大笑,道:“使臣请回,派出人质有损我大宋龙脉,万无可能,大宋也不想用人质以求祥瑞。”张邦昌似乎把话已经回绝,哈里强张口无言。
哈密嗤小眼睛一转,道:“张相,亦非我大金求盟好之约也,皆因辽之旧属危害大宋矣,今派大金皇长孙,以表之诚也;争端之时,虽为辽之旧属,实为金之新臣,金无不助矣;然,金宋之盟于前,金臣莫敢为也。张相将我等拒之门外,可也,深夜造访之莫辩,张相察矣!”
哈密嗤的话,让张邦昌的心凉了半截,为什么?哈密嗤的意思是说:张邦昌,并非我大金非要签订盟好之约,都是因为大辽的旧属骚扰大宋;今日,大金朝派出长皇孙,以表达金朝修好的诚意,如果金宋边界发生争端,虽然他们是大辽的旧属,实际上是大金的新臣,大金没有不救他们的道理。然而,金宋若是修好,大金的新臣也不敢造次。张相将我们拒之门外,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深夜造访你,你能说得清吗?张邦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一句话将张邦昌置于火炉之上。首先,张邦昌不像蔡京、高俅之流明目张胆地贪赃枉法,而他既想得到财物,又想得到好名声,所以,深夜造访之莫辩,让他如坐针毡;其次是他不想失去一箱白花花的珍珠玛瑙,若使臣离去,目的尚未达到,自然将一箱珠宝抬走,张邦昌无能如何也舍不得。
为了得到这一箱珠宝,张邦昌问哈里强道:“宋金两国互派人质,是否可以永结盟好?”哈里强一看张邦昌现出转机,遂道:“大金之诚也。”接着,张邦昌与哈里强、哈密嗤商量人质的具体做法,榷商之后,金国将皇长孙完颜宜留在大宋,宋朝九殿下康王赵构随金国使臣一道回归北国。这真是:“自古亡国多耻辱,未有赵宋之无能;父子皇帝皆纨绔,忠奸曲直莫辩清。大金国射柳节招兵买马,女真人金兀术力举铁牛。”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