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兮去城外送韩氏时,在京兆府被关了一夜的曹氏和苏锦秀出来了。
浑身散发着牢狱里的恶臭,似是腐肉的味道,又似是粪便的味道,又似是鲜血凝固后的变质血腥味,总之刺鼻的很,靠近些便会反胃恶心。
今日天气晴朗,暖阳高照。
在暗无天日的牢狱里待了一天一夜,出来时竟不习惯日头的光亮。
苏锦秀用手遮住,日光透过指缝照进她淬了毒的瞳仁中。
今日她受的屈辱,来日定会十倍百倍地偿还!
一路上苏锦秀都没开口说话,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那个顶替她的婢子畏罪自杀,自杀前留了信,外头的谣言皆是她故意散播出去的,就连苏锦秀对长乐郡主说的话亦是她故意告知的,只因当年在镇国将军府时,苏锦兮轻贱辱骂了她,她记恨了多年一直报仇无果,便想着让苏锦兮身败名裂……
只可惜事情败露,为了不牵连无辜,便以死谢罪。
罪魁祸首已死,没有其他的罪证,陶清泉即便晓得其中的内情,亦只能秉公处理将苏锦秀跟曹氏放了。
“你和你家大娘子都得小心些,那俩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那小娘子,身上的戾气极重。”陶清泉好意提醒好友,无意间瞥见好友挂在腰间的钱袋,颇有几分嫌弃地道:“子仲,杨嬷嬷不至于老眼昏花到如此地步吧。”
卫肃不明所以,“什么?”
陶清泉指着好友腰间的钱袋,“这钱袋不是杨嬷嬷绣的吧,杨嬷嬷再老眼昏花也不会绣出这般拿不出手的钱袋来。”
“还有这上头绣的图案,恕我眼拙,愣是瞧不出绣的是何物。”
卫肃丝毫不见嫌弃地拿在手上掂了垫,勾唇一笑:“鸳鸯。”
“鸳……鸳鸯?还真是……”
陶清泉后头的话被好友的眼神震慑住,只能昧着良心说了句:“令夫人绣工了得,能将鸳鸯绣得如此栩栩如生。”
卫肃脸不红眼不跳:“子仲替夫人谢过陶兄称赞。”
陶清泉干笑两声,“呵呵,呵呵。”
临走前,陶清泉又回头拍了拍好友的肩,一本正经地道:“子仲啊,书上曰——人不可昧着良心说话,令夫人的绣工真是不敢恭维……”
语落,陶清泉撒腿就跑。
实话实说,胸口总算是不堵了。
…
苏锦兮跟韩氏是在城外十里彻底分开的。
为了不让女儿担心,韩氏硬是憋着上了马车才哭出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哭湿了一个又一个绣帕。
她想到昨日卫夫人来寻自己时俩人说的话。
卫夫人跟她原先是不熟悉的,是嫁给夫君后跟在他身后才与卫夫人熟稔起来。
卫夫人是个温柔善良的人,若不是当年之事,她亦会过的幸福。
“敬媛,当年的事已过去这么多年,我早已放下,也望你们莫再在意。”卫夫人柔柔地道。
韩氏眼眶发红,“姜柳姐姐,是我们对不住你们!这么多年不管是将军还是妹妹我,从不曾忘记卫将军当初对我们的关照,更不会忘记我们两家的情分……若真要有人赎罪,让我来赎吧,锦兮是无辜的……姜柳姐姐,妹妹知我说的这些是在戳你的伤疤,可你我皆为人母……现下最关心的莫过于自己的孩儿。”
语落,韩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姜柳姐姐,这些年我与锦兮聚少离多,将军只见过襁褓中的锦兮,也算是对我们一家的报应,妹妹认。”
“只锦兮是无辜的,她不该被牵扯进来。”
卫夫人忍着胸腔内的苦涩,鼻尖的酸意,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将韩氏扶起。
她道:“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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