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朱朱Bond坐着豪车回到自己的独栋大别墅。
精神疲惫远超过肉体劳累的他少有的没有搭理大哥和二哥,一言不发地走回卧室,把自己关起来。
自从加入《北漂记》后,朱朱Bond的收入和社会地位简直比火箭上升的还快。
未满十八岁的他仅仅是拙劣地扮演着一个被公司恶意开除的资深老员工,像个小丑一样蹦几句蠢话,每个月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差不多100万猪币的工资。
要知道,1猪币可是等于1亿沙币。
毫不客气的说,他如今一个月赚到的钱可能是大哥和二哥一辈子都望不可及的。
多亏如此,大哥的手术顺利进行,现已无大患。
并且他们还从以前的三平米单间、交通不便利的三室一厅,转到了如今的有保姆侍候的大别墅。
居住环境越来越好,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各方各面都在变好......
可是,朱朱Bond为什么还是感觉不开心呢?
对啊,为什么呢?
难道是他遗忘了什么吗?比如初心,以及......
哦,以及今天没看伟大作者『童心』编写的童话故事!
要想获得快乐,要想享受幸福童年,就看『童心』童话集,通往甜蜜人生的不二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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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不再来,欲购从速!
故事——完】
“呃啊......”胡悲河握在手里的鼠标咔嚓一声裂成两半,他如同突发心脏病一般按着胸口剧烈吸气。
“胡编,你怎么了?”旁边的同事赶忙过来扶住。
“帮我......”胡悲河整个人后仰在椅背上,攥紧同事的手,气成灰黑色的嘴唇哆哆嗦嗦个不停,“帮我跟社长......帮我申请工伤补贴,呃。”
眼睁睁看着胡悲河眼里的光彩渐渐熄灭,最终不再动弹,同事仰天发出一声悲恸:“胡编——!!!”
花了一段时间申请完补贴后,胡悲河暂时复活,重新审稿。
他咕咚咚喝了几口水,一边平缓起伏不定的心脏,一边整理着混乱的大脑。
纠结良久,他才鼓起勇气,直面屏幕上的可以称之为不可名状的稿件。
“前面的,我姑且评价为不像是童话,但起码是一种文学裁体。
至于后面,特别是结尾......”胡悲河声音越说越大,直至吼出声来,“哪有作者在自己的作品里给自己打广告的啊?!简直是猝不及防啊!”
“连你都觉得防不住,那就说明这个广告很有奇效喵。”周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骄傲地昂起小猫脑袋。
“奇效个屁!如果把这个稿件原封不动地发出去,不止是你,我们整个出版社都得跟着遭殃!”胡悲河已经在庆幸他提前回归工作岗位了。
万一他不在的时候,周科的原稿被一个敷衍了事,连审稿都懒得审的同事随手发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仔细想想,被尽忠职守的同事看到更加不妙,说不定会审稿审到七窍流血,直接闹出人命!
胡悲河后怕地抚了抚胸口,说回正题:
“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难道后续不该是朱朱Bond幡然醒悟,抛弃名利,设计拆穿《北漂记》这个黑心组织吗?”
虽然这篇玩意儿已经邪门到离谱的程度,但是作为一名敬业的优秀编辑,他还是得提出修改意见。
谁知周科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反问道:“编辑你脑子看童话看傻了吧喵?居然会以为有人会为了民众而放弃自己的百万身家喵?”
“我的工作本来就是‘看童话’,你一个写童话的还反过来嘲讽我是几个意思?”
若是条件允许,胡悲河现在就想把周科的舌头和嘴巴都凝固成黄金,看看对方还能不能继续油腔滑调。
他想了一想,仿佛是找到了故事的漏洞,反讽一句:
“就算你想写的偏现实一些,那结尾的广告在文中又是起到什么作用?
难不成是在告诉读者,你跟《北漂记》的那些人......跟互联网上许许多多利用舆论操纵民众的人没什么两样?”
“对啊喵。”出乎胡悲河意料的是,周科没有丝毫闪躲,一口承认了下来。
虽说他对周先生的恬不知耻早已有过认知,但过程中没有唇枪舌剑的诡辩还是头一回。
“我没什么不一样的喵。”周科摇着尾巴坐在窗前,淡淡道:“我们能从网上看到的,都是算法精心推荐的喵。”
“冲突被激发,焦虑被贩卖,拉出来嫉妒,释放出仇恨......一件微不足道的个例和小事被无限扩散,点燃着我们的情绪。
男人都是潜在的性犯罪者:‘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女人都是势利眼,没钱没颜别搭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住在一线城市,就是不知民生疾苦的少爷千金:‘臭外地要饭来了’;
住在落后城市,就是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的文盲和小偷:‘哥几个又来偷井盖噜’;
信息茧房让我们以为自己看到的都是有案可稽的真理。
而制造出这些纷争的始作俑者,则是高高在上,获利无数。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有不少人心甘情愿地追随他们,将他们的一言一行奉为圭臬喵。”
言至此处,周科瞥了一眼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明明隔着一层互联网,谁也不知道彼此的真面目。
但凡关掉摄像头,你甚至不知道屏幕的另一边,到底是人,还是一只猫喵。”
“你会不会太绝对了?”胡悲河不知不觉被带了进去,都忘了讨论稿件的事情。
“我知道喵。”周科用尾巴卷起了从昨晚开始就放在桌面上的苹果,“你或许想说,偶尔也会有正向的好东西,比如讽刺、批评网络乱象的话题,比如这里喵?”
“那万一......”他抬头望向祥和的晴空,“连这个话题,连这里,连此时此刻也是互联网刻意给你呈现的一部分呢喵?”
咯嘣——
他咬了一口苹果,继续说道:
“一个变了质的苹果,它未必全都是腐烂的,但谁又能肯定,自己咬下去的那一口不是烂的呢喵?”
果肉入口,先是令人抗拒的软糯,然后是类似于放了好几天的剩饭的馊味冲上鼻腔,最后是一股劣质的酒味覆盖味蕾。
周科稍稍咀嚼了两下,便将其吞咽了下去。
“果然,难吃的要死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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