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个人,长得极为相像!她的心头一时恍惚起来。
她想起那一年的冬天,她的三个兄长以皇帝昏庸无道而起兵。
皇城门被叛军一道道攻破,最后只剩下景阳宫。
皇帝红着眼,脸上满是悲哀,“朕以前收重税扩充国库,他们骂朕;朕减免天下赋税,重农轻役,百姓过得却更苦了……你告诉朕,朕真像你兄长所发檄文中那般的昏庸无道吗?”
“韩妃,朕将国事付于汝父,军队付于汝兄。天下军国尽在你韩氏一门,因何还要反?”皇帝话音微颤,手中的宝剑似也握不稳了,滴下几滴黏稠的血液。
景阳宫里尸横遍体,曾经高雅华贵的皇后身着大红翟衣,倒在不远处的台阶上。
腻人的血腥味道直冲入鼻,但这骇人情景却夺不走她眸中半点微光。她一言不发,任凭长剑抵在她雪白滑腻的脖颈上,长久地保持跪立的姿态。
宫门外擂木声响,火箭穿墙而入,到处是嘶喊拼杀的声音。
“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她抬头望着皇帝,嘴角翕动。用力一拉皇帝握着宝剑的手,将皇帝拉得半跪在她身前。紧紧贴着皇帝那溅了几滴鲜血的脸庞,快速地说了一句话。
“我已怀了身孕……”
而后,她劈手夺过皇帝手中的宝剑,用力刺入了他的胸膛,“我父对你衷怀忠亮,助你北扫鞑靼,南御倭寇,成就你一番王业。你是如何回报我父的?天牢之中,三尺冷囚,任狱卒鞭鞑,这就是你的回报?”
她笑着,泪水却不由自主的涌出。然后她站起身,将宝剑抽出,丝毫不管皇帝身上喷涌飞溅的鲜血,再度刺了进去。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皇帝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嘴角翕动间,却只吐出了满嘴的血沫。
他睁大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双手用力地向前伸,却只抓住了虚无的空气。
景阳宫的殿门终是被人撞开了。
她转过身,将宝剑扔在了第一个冲进殿内之人的脚边。
“你叫什么名字?”她小指微翘,轻轻抹去脸上的血痕。眸中华采异然,雍容华贵。
“臣,臣叫风……风有声。”冲上来的人似乎被她吓到了,跪倒在红罗长裙之下,浑身发抖。
“好名字,好一个风有声。”她挺直了纤柔的脊梁,星眸微睐,“你不仅救了我的性命,更是杀了昏庸无道的昏君。现在关上殿门,杀尽你身后之人,我便求兄长为你赐爵请功。若不然,就让你身后的人杀了你,我为他请功。”
长公主将目光从枫林转回,笑得柔软无比:“你瞧,这苑中枫林将红,不如我设一场枫林宴吧?”
西边碧穹染了半壁橙红,却绚烂不过长公主一脸笑意。
百花井巷,文府。
周夫人坐在迎窗的紫檀水滴雕花罗汉床边,一边看着账册,一边与文谦低声说着闲话。
“阿瑛的婚事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文谦还以为妻子是在忧愁外甥女与次子无缘的事情,就笑了:“朝中青年才俊也不少,慢慢相看就是,总要替阿瑛瞧个一表人材,清新俊逸的少年俊才。”原本他属意于谢文郁,可是谢王两家前些日子突然有了结亲的意思,他就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觉得刘大夏的三子刘轼如何?”文谦偏着头看向妻子,只见她今日梳了弯月髻,简简单单地簪了根凤钗,鬓间散落几朵梅花,错落别致。罗襦飘飘,纱裙上绣了数朵千叶莲,看起来如同神仙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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