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飞霜恨恨地瞪向风重华,不等人回答,拿起桌上的六张盐引,气冲冲而去。
风重华没有转首,更没有相送。她看着窗外海棠烂漫,花枝满树,深深叹了口气。花影混着日影顺着窗棂悄无声息地爬了进来,在她身上变幻出曼妙的倩影。
她叫过了许嬷嬷,“你往风府去一趟,去找下柳氏。”
依风慎的为人,定然会心动。他一旦被定国公府所用,连带着文府与汉王府都会受到连累。
现在唯一能治住他的,只有柳氏了。
许嬷嬷刚刚出去,垂花门处便来了个婆子,说是收到了一封信,是写给风重华的。
悯月笑着从婆子手里接过信,又赏了婆子,转身将信交给了风重华。
风重华一眼就看出,这是韩辰的笔迹。
他的字像极了他的人,笔势古朴,中实刚劲,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将信封放在手中,摩挲着上面的笔痕,她仿佛想起在抱厦中,他殷切地望着自己,说‘我要娶你’。
在大觉寺,他抱着自己……。
她脸颊微烫,不由自主将信纸抓紧。
手微微抖着,身体却像是在阳春薰风下刚刚舒展了枝条,轻轻摇曳着的嫩柳。
“等我娶你。”
信上只有这四个字,风重华的脸陡然红了。
周身的血液如同被人用小锤敲了千百遍,令她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如此直白的宣示,与以往沉稳的韩辰大相径庭。
风重华深吸一口气,将这薄薄的一张纸地顺着本来的折痕轻轻折好,而后怔忡地瞧着。
她仿佛看到,那个目光深邃温柔望着她的人,眸中是前所未见的欢喜和期待。
“等我娶你。”
她轻轻捏了捏信纸,明明如此轻薄,却好似重逾千斤。
压得她的心,满满的,沉甸甸的,除此之外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
夜里,起了一场大风,几乎刮折了三瑞堂里的几株桂花树。院中满地狼藉,枯枝败地一地。
风慎为郭老夫人端了一碗药,而后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母亲,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点什么。
“我这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定国公府许我盐课提举的官职……若是母亲能把贞姐儿叫过来……到时我就接了母亲一起南下,咱们重新开始……”风慎看了看郭老夫人,沉吟了片刻又道,“现在家里总得有个人支应门庭,母亲难道眼看着风家败落下去?这可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
说到这里,风慎眼底阴沉闪过,比鹰隼还要狠戾三分。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却只能传给大房,连口渣都不给自己。
二房这些年日子过得有多苦,母亲看在眼中却连管都不管,自己难道就不是她生的吗?
想到这里,风慎后悔极了,他不该心软的……
郭老夫人看着次子,心中如寒冰一般,手心紧攥:“贞姐不愿管,自然有她的道理,你但凡为她考虑一点,也不该此时去寻她。定国公世子与淳安郡主,这哪一个都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说到这里,郭老夫人缓缓闭上双眼。
“给贞姐儿留条活路吧!绍元走了,家里只剩下我这个老婆子和你嫂子,给我们留点活路吧!”
一声长长地叹息,自郭老夫人嘴角逸出。
她错了!当初文氏死的那一日她就该醒悟。
他们毁了她唯一的希望,他们毁了绍元,害得绍元只能远走辽东。当初就不该替风慎订文氏这门亲事,这个女人就连死了都不放过风家,非要把她害得家破人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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