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埋怨她:“你昨夜没吃酒怎么也醉了?这画能有什么好画的?居然画了一整天?”
她没提宋夫子的事,风重华刚刚训完宋妻她就得了消息。宋夫子做了什么事情周夫人并不知道,可既然风重华不喜欢,那赶走又何妨?一个连秀才都不是的,有什么资格在文府教馆?这句话深得她心。
文谦看了看风重华的画作,心生喜悦,忙抢着道:“一整天算什么?想当初吴道子奉唐玄宗之命赴嘉陵江绘画。待其回长安之后,凝神挥笔,用了一日一夜的时间,绘就嘉陵江三百里的旖旎风光……而后在大同殿壁上做画时,更是数月方毕,而后……”
“哼。”周夫人轻哼出声。
文谦正慷慨陈词,可是觑了一眼妻子后,声音却越来越低,最低听不见了。他抚了抚身上的青灰色葛云稠直裰,讨好道:“咱们库房里不是有几匹上好的蜀锦?我看不如量量尺寸,裁几件裙衫给夫人穿。弟妹刚从湖北过来,也该做几件夏衫了。对了,前些时候阿瑛不是送来了几匹雷州细葛布吗?你和弟妹一人做一件,正好贺贺夫人高升之喜。”
文谦满脸都是笑。
“哼,夫人?这夫人的诰命可是我儿子给我请来的,关你什么事?”周夫人昂着下巴,傲然出声。
“啊?”文谦故作迷茫,“这儿子不是我与夫人一起生的吗?怎么不关我事?”
风重华哑然失笑,悄悄地退了出去。
舅舅真是好人,一下子就把火力全接过去了。
这下子,终于不用挨舅母训了。
一轮明月挂在天边,安宁静谧。悯月手中的灯笼发出淡淡白光照亮脚下,远处是深深的黑暗,有风搅动着云层微微翻滚着。
夫妻之间,当是如此吧?
互相扶持,互相依偎。
不像她与叶宪一两年还不见一次面,不像文氏与风慎相见不如不见。
舅舅与舅母这样的,才是夫妻真正的模样吧?
妻子会对丈夫撒娇,丈夫会哄着妻子。
风重华站在星月交辉下,看着繁星满天。心头却如微风下扬起细微涟漪的湖面,一时间波光粼粼。
第二天一早,周夫人就将她叫到了上房院,说要给她量体裁衣。
裁缝在西厢房里等着,路过暖阁时,风重华听到舅舅与舅母在商议风明怡启蒙夫子的事情。
“她是个姑娘家,又不用像读书人那般三更起五更眠,头悬梁锥刺股的,依我之见,找个知名的女夫子就好。最主要的就是多学些规矩和女红,将来能也能嫁个好人家。”文谦道。
见到丈夫这样说,周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好,这件事情我自会留意。”
“隔几日就要去李府下定,我请了董学士为冰媒,你意下如何?”文谦转了话题。董学士是翰林院侍读学士,是下任内阁的强有力人选。文谦能请动他做冰媒,可算得上是天大的面子。
“这当然好,就是不知全福人要请哪位夫人?”
听到他们议论起文安学的婚事来,风重华轻轻抬起脚步,往西厢房里走去。
量完尺寸之后,回到西跨院,听到几个丫鬟说哪个寺庙道观的香火灵。
平安符啊?
风重华突觉得心驰神摇。
也不知道母亲好不好,腹中的胎儿好不好?母亲所嫁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能令得韩辰三缄其口。
下午时,衍圣公府来传信,说后日小衍圣公的马车就会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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