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范嬷嬷急冲冲地推开了屋门,顾不得脚上被烫起的泡,三步并作两步走,直扑到床前:“老夫人,出事了……”
郭老夫人勃然大怒,不就是烫着腿吗,至于这样?她用力打落范嬷嬷的手,冷声道:“多大年纪的人了,走路也不看着道。至于慌成这样……”
可是范嬷嬷却好像并没听到她的话,一双手重又搭起她的胳膊,使劲地要扶她坐起,“老夫人,您快起来,落梅院出大事了!大娘子……走了……”
这句话说得突兀,也莫名其妙的,郭老夫人一时没听懂。
“走了就走了呗,能是多大的事……”接着,她猛地顿住,牙齿轻抖,身子不自由主的颤抖起来。半晌,才急吸了一口气,紧紧抓住范嬷嬷的手,“走了……什么走了?”
眼见着范嬷嬷点了点头,她顿时背过气去。
“老夫人。”范嬷嬷吓坏了,又是揉胸又是掐人中,最后拿了凉水往郭老夫人脸上泼,这才将她唤醒。
郭老夫人紧抿着嘴,一双眼惊恐地瞪着,她死死地抓着范嬷嬷的手,浑身颤抖。
“走?怎会走了?”
而后,她猛地惊醒,大声喊叫起来,“是谁干的?是谁干的?怎么走的?她是怎么走的?”
范嬷嬷垂头不语,只是用力的扶着郭老夫人。
就在这时,寂静的夜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
“娘。”
郭老夫人被唬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院子里突然嘈杂起来,退步的方向开始亮起灯光。几声哭喊,在夜色里传了老远。
“娘!”
风重华额头裹着抹额,面容憔悴,奋力在几个丫鬟手中挣扎。
“你们都别拦着我,我要去找娘。”
几个丫鬟眼里含着泪,口里唤着姑娘,拼命把她往退步里拉。
风重华却是怒极了,抬手扇了一个拉她的三瑞堂丫鬟,“放开我,放开我。”那丫鬟大呼倒霉,却又不敢后退,只得拉着风重华的裙角死死不放手。
等到郭老夫人从上房出来时,风重华已跑到院中,身边围了一群丫鬟婆子。
“造孽,造孽!”郭老夫人指了指风重华,最终却无力地放下。
风重华的样子已近疯狂,鬓发散乱着,头上的珠花挂在耳边,往日整洁的衣裙这会早已皱乱不堪。她的脸被乱发覆盖着看不清表情,可她口里一声紧似一声的娘,如同巨硾敲击着郭老夫人的胸口。
郭老夫人绕过了院中的风重华,跌跌撞撞的向前行。
“娘,求求你们,让我去见我娘。祖母求求你,我求求你……”
身后,传来风重华凄厉的哭声。郭老夫人不敢回头,抓着范嬷嬷的手如飞般走到院外。她觉得自己走得够快了,可是令她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落梅院灯火通明,哭声一片。上房里,文氏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舌头伸得老长,脸上黑红一片,脖子上是一道粗粗的绳痕。大梁上,一根绳子孤零零地垂在那里,随着夜风左右摇曳。
郭老夫人站在上房门口,只觉得天眩地转。
“怎么回事?”良久,郭老夫人才算是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问道。
上房里无人理她,许嬷嬷坐在椅子中双目紧闭,颈中也是殷红一片,悯月扑倒在文氏身上,哭得肝肠寸断。直到范嬷嬷出手,将悯月提到郭老夫人身前,她才算止住哭声。
“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就去了?”范嬷嬷只觉得嗓子里如砂石滚过,声音嘶哑。
悯月看了看,再看了看郭老夫人,轻蔑地哼了声,将头转到一旁。被她这一瞪,范嬷嬷莫名其妙地觉得心虚起来,手不由自主就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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