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没有请帖，她是跟着户部侍郎的夫人来的。
花容阁的丫环并不认识何夫人，见户部侍郎的夫人手中有请帖，何夫人又一派贵重，所以才没有仔细查。
“莫非卖酒女如今提不得？整个上京城谁不知道，宋氏给陆家二少爷生了个女儿。”何夫人笑着说。
“听说那宋氏跑了。”有人接了一句。
沈卉宁捏紧手中的茶杯，秀眉皱了起来。
她也没有阻止别人的议论，任由大家热烈说起宋雅。
“跑了吗？我怎么听说人没了。”不知道谁小声地说了一句。
“不会吧？”
“广宁公主怎么可能容得下……你们是不是都忘记广宁公主是怎样的主了？”
“我见过，广宁公主把得罪她的人扔去喂野狗。”
“诶，还记得那位黄夫人吗？她女儿……”
哐啷——
站在永宁公主身后的紫英不小心摔了手中的酒壶。
“怎么了？”永宁疑惑看她一眼。
紫英跟着她多年，向来稳重自持，在这样的场合冒冒失失，实在不应该。
“殿下，这酒壶刚烫的，有些烫手。”紫英跪了下去，连忙告罪。
沈卉宁的目光从紫英的身上转开。
“诸位都是有身份的人，宋氏这样的事，落在你们任何人身上都是切肤之痛，要是被别人也拿出来当饭后茶余的闲谈，你们心中作何感想。”
“就是，仔细你们今日说的话传到姚贵妃的耳中。”凤元嘉没好气地说。
何夫人笑了笑，“只要陆大少奶奶不说，怎么传进宫里。”
沈卉宁将手中的杯子用力放在桌子上，“何夫人，你的意思，姚贵妃知道你在背后编排广宁公主，就一定是我说的？”
“你这么担心我会去告状，那你为什么就不能把话憋着，回去在自家说个够？”
何夫人还没被这样落面子，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沈卉宁，你……”
“我给何夫人三分脸面，不代表你就能砸我的场子。”沈卉宁冷冷地说。
“今日在这里听到你们胡说八道的有几十个耳朵呢，何夫人，你怎么就偏说陆大少奶奶一个人？”永宁公主也缓缓地开口。
“难道不能是本宫吗？”
何夫人当然不认为会是永宁去告状，谁不知道永宁公主跟姚贵妃是敌对的。
其实有几个符合何夫人嘲讽广宁公主的，无非是想要讨好永宁。
“陆大少奶奶，你的宴会挺好的，该看的都看了，胭脂很好，本宫很喜欢。”永宁公主说。
“天色也不早了，本宫先回去了。”
沈卉宁起身送永宁公主离开。
凤元嘉凑到她身边小声问，“我以为你给何夫人送请帖了，还想着幸好我没被程姐姐带过来。”
“不是我。”沈卉宁低声说，“不必理会，她是冲着我来的。”
永宁：“看来你人缘再好，也有人不喜欢。”
沈卉宁笑道，“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
虽然出了何夫人这个插曲，但相见欢的宴会还算圆满结束。
花容阁的名声也彻底打出去了。
凤元嘉拉着沈卉宁上马车，“好了，快跟我说说，你到底在搞什么呢。”
“怎么了？”沈卉宁好笑地问。
“今天何夫人提起广宁公主和宋雅，你故意不打断，究竟是想做什么？”凤元嘉小声问。
“我觉得你有事忙着我，我们都不是好姐妹了。”
沈卉宁搂着她的肩膀，“我是受人之托，还没有影儿的事，不能先宣扬出去。”
凤元嘉一双丹凤眼灼灼发亮看着她，等着沈卉宁继续往下说。
“你要是想知道，那你帮我个忙。”沈卉宁道。
“说。”凤元嘉爽快点头。
沈卉宁在她耳边低语，“跟永宁公主借了那位紫英，我就告诉你。”
“这还不容易。”
……
……
“少奶奶，奴婢试探过邓姑姑，她根本不认识宋雅。”
“公主身边其他人也都试过，应该不是您要找的人。”
沈卉宁说，“紫英呢。”
“奴婢上次查到这个宫女已经没有家人，是从小就被卖出去，后来又进宫成了宫女，十二岁就到公主身边伺候。”
“几岁进宫的？”
“十岁。”
“进宫这两年是在哪个宫殿伺候，也要查一查。”
今天紫英听到宋雅的名字明显不对劲，沈卉宁觉得她是最可疑的。
还没等沈卉宁去试探紫英，姚贵妃又将她召进宫了。
“听说你开的花容阁最近办得风风火火？”姚贵妃声音依旧轻轻柔柔的。
沈卉宁注意到桌面上还放着一套相见欢的胭脂。
“让娘娘看笑话了。”沈卉宁低声说。
“所以，试探出什么了？”姚贵妃问。
听到这话，沈卉宁就知道姚贵妃肯定猜出她办宴会是为了找出永宁身边奸细。
想必所有人在宴会上的言语，姚贵妃也早就知道了。
沈卉宁没有隐瞒，“娘娘，臣妇确实有怀疑的人，只是还没证实。”
“把人交给本宫，这件事你就不必插手了。”姚贵妃扫了沈卉宁一眼。
“你能用什么手段把话逼出来，本宫不让你脏了手。”
沈卉宁抬眸认真看向姚贵妃，她的心微微往下沉。
“娘娘是不是早就知道是那个宫女有问题？”
姚贵妃说，“你没有办宴会之前，本宫还没查到这个宫女的身上。”
沈卉宁心中了然，姚贵妃果然清楚那天在宴席上发生的事。
“那宫女刚进宫的时候被欺负，贤妃救了她，把贤妃当菩萨供着，还曾经偷偷给贤妃送糕点。”姚贵妃虽然是笑着，眼中却杀意凛凛。
贤妃啊！
沈卉宁小时候跟着祖母进宫，似乎就在贤妃那儿见过糕点。
“那宫女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在白家当丫环。”
“……”这是沈卉宁没有查出来的。
姚贵妃的笑容敛了敛，低低声说，“本宫自认心狠手辣，却也从来没想过对皇上的子女下手。”
“贤妃……真是好得很啊。”
“难怪能够把广宁身边的侍卫都支开了。”
沈卉宁低下头，她也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贤妃。
“接下来的，你就不必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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