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爷子在看到账单上记着的名字和来往账目时,哪还有不明白的。
他现在只是年纪大了,对很多事情都不甚在意,以为自己看透了人性这回事,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大部分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随便糊弄过去就算了,并不是老年痴呆了。
当初他之所以选择相信刘翠,多半是因为刘翠伺候了自己很多年。
一开始只是邻居间的关心,后来慢慢发展到变成了自己家的半个女佣,乃至管家一般的存在。
虽然那老明明知道,刘翠这个人身上,总有这样或那样的缺点,可是和她毕竟相处的久了,短时间内,那老暂时还没有换人的想法。
现在知道刘翠不仅吃里扒外,利用自己赚外快,甚至带自己找来的这家庸医,还是只知道赚钱害人的庸才,心里更加觉得气愤。
当场拿着账本,回去和刘翠算账。
刘翠在看到账本时也懵了,毕竟她万万没想到,老爷子会忽然拿到这种东西。
“老爷子,你,我,你听我解释。”哪怕现在账本已经摔在了刘翠面前,她依旧强行镇定心神,努力尝试着和那老解释。
毕竟这么多年了,她从那老这里收刮来的钱财和好处数不胜数,刘翠暂时还不想失去那老这棵摇钱树。
“你要解释什么?”那老气到血气上涌,“之前你说你家庭困难,我一时心软才留你在身边,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可是你呢,竟然背着我吃里扒外,联合庸医诈骗我的钱财,还伤了我的身子。我这里实在容不下你了,看在咱们两个相处多年的份上,我也不追究过多,你走吧。”
刘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为这件事不过微乎其微,根本不可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没想到那老真动气了,扬言现在就要把她撵出去。
“把钥匙交出来!”那老伸手。
这时候,刘翠才终于知道,那老确实要撵走自己了。
她哭到泪眼婆娑,她在那老这里不仅享受着不菲的工钱,还算管理那老财产的半个主人。
那老的祖上是王宫贵族,名下的宅子有好几处。
虽然前些年因为历史原因,那老家的宅子已经被分割成无数小块,和祖上显贵的时候根本没法比。
如今属于那老的产业,依旧是燕京市数一数二的存在。
刘翠借着那老的东风,吃了多年红利,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交还。
偏偏那老铁了心,不管她怎么哀求,还是态度强硬的夺走钥匙,把刘翠撵出了大门。
离开的时候,刘翠注意到了站在一侧默不作声的宋禧和顾时鸣,心里的恶念无限滋长。
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两个人的忽然出现,她怎么可能会忽然被那老厌弃?
以前她也没少利用那老吃回扣,那时候怎么没事,偏偏宋禧和顾时鸣一来就出事了?
那老注意到了刘翠的眼神,恨自己多年眼瞎,一腔真心喂了狗:“你不用记恨谁。今天的下场完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拿着我给的工钱,却把我出卖给庸医,差点害了我的性命。得亏你现在生活在新社会,要是放在以前,像你这样的奴仆得被乱棍打死!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那老砰的一声关上院门,彻底隔绝了刘翠的视线。
关上院门后的那老就像卸了一口气似的,静静地站在原地发呆。
老爷子的一腔真心错付多年,心里自然难受。
宋禧安慰他说:“那老,您之前不过是被坏人蒙蔽,她就像是蒙在您心口的一片乌云,让风吹走算了,不用太过在意。”
那老轻轻点头:“道理我都懂,我是恨自己不长记性。小时候额娘就已经因为我轻信别人这事,狠狠教育过我,没想到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犯和小时候一样的错误。这么多年,我可真是光长岁数不长记性。”
想起以前的事情,那老的心里满是感伤。
原来家大业大是如何的风光无限。
再看现在,好不容易相处多年的唯一女佣,竟然也背叛了自己,他这辈子是真成孤家寡人了。
宋禧冲着那老说道:“您这么多年没变,正是说明您坚持初心,不忘本性啊。刚刚我看到了,您哪怕再生气,也舍不得对刘翠下死手,不然凭借她这么多年做的错事,随便一查都够她去监狱里蹲几年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那老的心里稍稍释怀了些。
“行了,我的事情已经了了,现在我带你们去看一处宅子,你俩要是相中了,价钱方面咱们好商量。”那老觉得,自己现在有必要投入到另外一件事情上,希望让自己忙起来,从而忘却刘翠带来的心理创伤。
另一边,刘翠被那老撵出去之后,在大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确定那老不会再出来请自己回去了,只好死心回了自己家。
她家和那老家就在斜对门不远处。
不同的是,那老家里窗明几净,不仅房子漂亮院子敞亮,院子的后面还有一处漂亮幽静的后花园。
再看看自己家,虽然最近几年经过多方修缮,自己家的房子终于不再冬天漏风夏天漏水。
就连基本的生活家电,也逐渐添置齐全。
可是房屋逼仄,阳光照不进来不说,就连每天进出都必须经过一条勉强能通过一辆自行车的窄路。
这条路她走了很多年,越看那老家宽敞明亮的大宅子,她越是觉得自己家太小,太破,不能住人。
所以大部分时间,刘翠都心甘情愿留在那老家,帮他洗洗涮涮打扫卫生煮煮饭。
那老以为她是实在人,一心想多干活照顾自己,这才留她在身边多年。
如今的刘翠,再次通过那条狭长的窄路胡同时,等到了自己家门前,一进去,就看到他家男人刘增寿和好哥们在家里吹牛逼喝小酒。
看见刘翠忽然回来,刘增寿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怎么现在回来了?该不会让人撵出来了吧?”
以前刘增寿在家里总喜欢这么编排刘翠,尤其在遇到刘翠炫耀那老家大业大,以及那老给的工钱足够丰厚时,刘翠的言语里总带着点些许得意。
那时候的刘翠,哪怕刘增寿说的再过分,依旧笑呵呵的该干嘛干嘛,眉眼里的得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可是现在,刘翠就像一个炸药桶,一点就炸。
“什么撵出来了?你一天天除了喝酒,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我如今这么倒霉,全是因为你这张破嘴说的!我告诉你刘增寿,我过不好了,你也别想好过,还想喝酒,喝猫尿去吧!”
骂完之后,气急败坏的刘翠直接冲进卧室,趴在床上呜呜哭了起来。
一看这阵势,刚刚还在喝酒的两个男人,被吓得一脸懵逼,好哥们连忙识趣的提前离开。
刘增寿撩起门帘子进屋,看到趴在床上呜呜哭鼻子的刘翠时,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真让老爷子撵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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