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的人，不配得到真心。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李温茂并不觉得有什么，当军师这么多年，阴谋阳谋不知道用了多少。
军师以身入局，早已不稀罕真心。
可从夏瑾姝口中听到这话，李温茂觉得有些格外刺耳。
“姝姝。”江烨霖拉住她的胳膊，企图让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手刚碰上去，就被人躲开了。
夏瑾姝看着他，脸上的苦涩越发明显。
“将军能容忍军师说这样的话，想必心中也是如此所想。”
“我没有。”男人眼神有些闪躲，“我只是希望你明白，能给你的东西，我都已经给了，至于其他……”
“是姝姝不自量力，以后不会了！”
小姑娘勾着唇，眼神在两个男人身上扫过。
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东厂也挺好的，大家都有一样的目标，只要能活下去，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不像在这里。
这里的人明明露出一副动了真心的样子，却说着这么残忍的话。
到头来都是她自厢情愿。
她的任务，本就是为了督主排忧解难，又何必去吃这感情的苦？
想到这，夏瑾姝松了口气，心中的酸涩却一阵阵上涌。
见到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失落，江烨霖也开始慌了。
“我知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可将军府侧夫人的位置，是外头多少女子都求之不来的！”
此话一出口，李温茂惊愕的看向他，“将军府侧夫人，江烨霖，你脑子被驴踢了？”
“我没有……”
“可能是将军受了我的蛊惑，一时间有失判断罢了。”夏瑾姝冷眼看着李温茂，“是姝姝高攀了将军，不该奢求更多。”
“没有，我只是……”
“江烨霖，你身边就那么几个位置，侧夫人的名号，你那么轻易就给她了？”
李温茂质问着，面上生起几分薄怒。
“李公子看不起姝姝，这是难免的事情，可将军府的后宅如何，那应当是由将军自己定夺吧？”她双手环臂，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什么时候，军师连床笫之事，都要掺和了？”
“你给我闭嘴，见识短浅的女人，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插嘴！”李温茂一记眼刀横过。
见二人针尖对麦芒，吵得不可方休。
江烨霖伸手按压着太阳穴，只觉得脑袋有些发胀。
“你们都把嘴闭上！”他提高声音，“这里是将军府，到底谁才是这里的主子！”
听了这话，夏瑾姝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半点眼神都不愿意分给李温茂。
随手端起桌上的热茶，指尖却忍不住发颤。
她是害怕的，也是知道刚刚的话，有多么不合规矩。
李温茂不只是将军府的客人，作为镇国大将军的军师，在朝廷上自然也是称得上号的官员，只是不知该是几品。
夏瑾姝更清楚，凭她的身份，根本没资格在这两个男人面前耀武扬威。
若是李温茂真想计较，取她的小命，轻而易举。
“侧夫人的名分，我是一定会给她的。”
男人的眼神从好友身上扫过，自然也能看见，对方的诧异。
李温茂死死盯着他，“为什么？若是如你所说，你跟她之间没有半点感情，就算要在将军府里养几个傀儡，京城中有的是世家愿意跟你联姻！”
“联姻？联姻做什么，把别人家金枝玉叶的姑娘，送到我府中来当个摆设？”
江烨霖脸上泛起一抹苦笑，不知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那些想将自家闺女往火坑里推的世家们。
“你是镇国大将军。”
“所以呢？就因为这个身份，连在府中娇养了十几年的闺女，都能送出来，就为了当我名义上的老丈人？”
屋里没有外人，江烨霖说话自然也没个分寸。
又或者说，他就是想将这些话，说给屋里的另外一个人听。
夏瑾姝坐在一旁，脸上并无半点表情。
手指却紧紧攥着衣角，生怕听到了什么不该听，或者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将军府侧夫人，可以与其他世家联姻。
若不是今日李温茂提起，她的确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只觉得江烨霖松了口，心中还是有她的，哪怕只是一丁点，哪怕是为人替身。
今日这最后一层窗户纸，直接被人戳破，谁心里都不好受。
“不管他们对自家闺女如何狠心，你要知道，你没有半点家底，坐的位置又太高，没人帮衬，会很容易跌下来。”
“跌下来？”男人勾起一抹冷笑，“之前在战场上，也多的是人盼着我死，结果呢，我不止活下来，还比他们活得都要好无数倍！”
面对他的自信，李温茂表情越发复杂，“这不一样！”
“我知道这不一样。”
“那你还……”
“老李，你摸着良心告诉我，当年参军，谁不想功成名就，衣锦还乡？”
面对他的质问，李温茂难得安静下来，静静等待着后续。
夏瑾姝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流转，总觉得他们之间，马上要说出些不该让她听见的话。
“可那个时候咱们眼中的功成名就，最多就是当个小伍长，手底下带几个人，谁能想到会有今天？”
“嗯。”
“屋里几人，都是穷苦出身，根不在京城，自然也容不得这里的规矩。”男人看向夏瑾姝。
望过去时，她刚好抬眸，眼中的清澈让他落进一汪清泉中，呼吸都停顿了片刻。
“得饶人处且饶人。”江烨霖舔了舔唇，“昭阳公主上次来将军府闹事，我不信你没有听到任何消息。她没有达到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总不该牵扯到无辜的人。”
“留在你身边的危险，当初在军营的时候，我就已经说清楚了，某些人也已经答应了，现在用侧夫人做筹码，是不是未免太大方了些？”
李温茂说话的同时，眼神不善的盯着夏瑾姝。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有什么本事，这才多长时间，就把江烨霖迷的神魂颠倒。
别看某人口中不承认动心，可今日的所作所为，可一点都不像没动心的样子。
“这个名分是我主动给的，不是她要的。”
相识这么多年，江烨霖自然能看出好友的意思。
轻飘飘一句话，打破了李温茂所有的底气。
“你自己给的？你脑子被驴给踢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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