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她是她。”
男人抬头望着她，眼中带着几分自己都说不出来的情绪。
理智告诉他，李温茂说得没错，如果继续把夏瑾姝留在身边，早晚会被宫里人发现。
将军府养着女人的消息，早晚也会传进昭阳公主的耳朵里。
到时候不管公主在不在乎他，只要夏瑾姝待在将军府，对于昭阳公主而言，便是最大的侮辱。
可……
看到夏瑾姝眼里的期待，他又难免心存侥幸。
“之前闹饥荒，各地难民流离失所，尸横遍野，处处都有易子而食的事情发生。”李温茂声音低沉，“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已经……”
你有没有想过，你想找的人，已经死在饥荒的时候了。
这话在李温茂嘴边转了又转，终究还是觉得太过残忍。
不说出口，不代表江烨霖没想过。
只是他始终不愿意相信，那个眼睛里像有星星一样的小姑娘，最后会死在荒郊野外，尸骨无存。
“噗嗤——”
在两个男人难过之际，夏瑾姝突然笑出了声。
银铃般的笑声，让二人同时看向她。
“能有几分像将军的心上人，已经是姝姝的福气，哪怕日后死在公主的责罚之下，至少现在……”
“你不怕死？”李温茂眯着眼，“你刚刚的样子，可不像是置生死于事外。”
“这世间谁不怕死？只是有时候，死反而是最简单的事情。”
她将害怕说得理所当然，反而让人没了继续质问下去的理由。
“这么害怕，为什么不走？”江烨霖抬头望着她，“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不是吗？”
“将军在战场上，害怕过死亡吗？”夏瑾姝扭头看向李温茂，“李公子在战场上，害怕过失败吗？”
两个男人对视，谁都没有主动接话。
“谁都会害怕，但是自己选择的路，总是要自己走下去。若是害怕公主知道将军府里养着女子，会因此报复，那难道……将军这辈子，只得做个孤家寡人？”
她这话实在是大逆不道。
尤其是当着江烨霖的面，说他未来会做孤家寡人。
男人眯着眼：“你给自己选的路，难道就是当别人的替身？”
“若是将军心中能有姝姝一席之地，为人替身，未尝不可。”
她歪着头，乖巧地诉说着寻常女子断然不能接受的话。
李温茂心里一紧，想起下午那个质问自己为何不替他人讨回公道的姑娘，那时眼中的精气神，并无半分委曲求全。
若是未来她成了旁人的模样……李温茂没来由多了几分慌乱。
“姑娘就算是想留在将军身边，也大可以做自己，完全没必要做别人的替身。”
夏瑾姝没回答，只是看着江烨霖。
她知道，自己日后在将军府能过上什么日子，终究是他说了算。
“你出去吧。”江烨霖看向李温茂。
突如其来的逐客令，让李温茂愣了愣，还是老实离开。
走之前丢下一句，“你要是不想让公主找麻烦，最好别让太多人知道她的存在！”
江烨霖苦笑着，心想就东厂送人来的时候，那副大张旗鼓的样子，想让别人不知道，怕都不可能。
更何况他带走夏瑾姝，直接将人安置在营帐中，这么些天来，大家也都长了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说不让别人知道，怕是彻底晚了。
门帘重新落下，帐中只余二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夏瑾姝总觉得江烨霖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些过去从未有过的情绪。
“将军今日……”她咬着唇，“有没有一瞬间，心中是希望我留下来的？”
“听到公主的名号，明明已经怕成那样，干嘛还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男人答非所问。
灼人的目光，让夏瑾姝隐隐有些不安，似乎要整个人都被看穿。
见她不吭声，江烨霖越发逼近了几步。
突然捏着她的下巴，狠狠吻了下去。
唇齿间攻城略地，断然没了在马车上被偷袭时的温柔，反倒更像是在征战沙场。
夏瑾姝被吻得头昏脑胀，来不及做任何思考，只能乖巧配合着男人的动作。
明明学过那么多勾引男人的手段，之前也没少在江烨霖面前耍小心思。
但此刻面对他的主动，夏瑾姝连呼吸都停滞了。
“做替身，就得有做替身的觉悟！”
好不容易分开，夏瑾姝还在大口喘着粗气，耳边便传来男人的声音。
带着情欲的嗓音，开口便是最冷酷的话。
她双眸湿漉漉的望着他，“将军之前可信誓旦旦的说过，不需要姝姝当替身，怎么现在……”
“怎么，不愿意让我碰你？那你那些勾引男人的本事，是准备用在谁身上，整个军营的将士吗？”
江烨霖冷着脸，说出的话，却让人一路红到耳根滴血。
夏瑾姝还没想明白，之前那个斯斯文文的将军，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就看见江烨霖伸手，偷偷指了指头顶。
她下意识想抬头，却被人一把拉过，直接把脸摁进坚硬而又宽厚的怀抱中。
从庆功宴回来，江烨霖身上难免沾染些酒香，之前二人要么唇齿交融，要么有些距离。
倒是不明显。
此刻被人摁在怀中，夏瑾姝只觉得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酒香，光是吸上两口，整个人就要醉了。
“头上有人。”江烨霖咬着她的耳朵。
明知道他是想装作暧昧的样子，将消息告诉她。
但热流依旧顺着耳垂，向浑身流动着，伴随着男人独有的气息，让她忍不住夹紧双腿，微微发颤。
感觉到怀里人的异样，江烨霖只觉得她是被吓着了。
防备之余，又难免觉得有些好笑。
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这姑娘就经常被吓唬。
不论什么事，都能将她吓唬的不轻，怎么看都不像是大胆的人。
明明胆小如鼠，怕死怕得要命，面对几次机会，夏瑾姝愣是不跑。
像是铁了心要跟他在一起，无论生死……
想到这，江烨霖心中涌过一阵暖流，默默收紧了手臂，将怀里颤抖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你莫怕，不论是敌是友，我都不会让他伤你分毫。”
“将军……”夏瑾姝拽着他的衣角，“不是害怕，我难受……”
难受？
江烨霖低头，这才发现，怀里的人儿早已满头大汗，脸上飞起不正常的红晕。
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柔媚的快要拉丝。
他脑袋嗡的一声，想起之前夏瑾姝发病的模样，如同娇嫩欲滴的花朵，任人采摘。
可偏偏现在，还有不知是敌是友的家伙，正潜伏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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